第066章 有錢人都不是傻瓜
我爸的眼神很嚴肅。
他緊緊地盯着我,一定要我回答。
“沒,真沒有。”
“窈窈啊,爸爸什麼都聽見了。你……是要跟誰去參加聚會呀?”我爸還是很警惕。
我就細細地回想了和駱維森的通話内容。幸好,我沒在電話裡叫他的名字。我爸并不知道他就是駱維森,這就給了我繼續抵賴的機會。盡管我爸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盡管我十分心虛,但我還是不得不僞裝下去。我堅決地搖着頭,果斷說道:“爸,我真沒有!”
我說,是一個高中同學訂婚了,請我去參加婚宴。“爸,你太多疑了。”
我攙扶着他離開了衛生間。
回到病房,我爸就歎息:“窈窈啊,爸爸是關心你啊。”在我面前,我爸幾乎從來不提我媽王惠琳的名字,但這一次,他破例了,說我媽的人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不能受了她的影響。“這輩子,我最恨的,就是那個姓駱的老頭……”
我爸說那個姓駱的老頭,比他還大近二十歲,七十幾的人了,仗着有錢,還是那樣不正經……
“爸,别說了。”
我不想讓我爸生氣。
扶着我爸再躺下來,都快十一點了。我困了,我爸也困。我叫劉嫂回去,自己就在陪護床上躺了下來,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差不多七點,我醒了。
我沒想到,這麼早,曹姐會出現在醫院,會來探望我爸。她的手裡,提着滿滿的禮物,水果啊補品的都有,瞧着也花了不少錢。我的心裡,就有點過意不去。曹姐不是以前的曹姐了。以前,她家裡堆積的都是别人送的東西,花錢從不心疼,一年到頭,購物卡多的花也花不完。可現在的曹姐,沒了往日的風光,日子過子非常緊巴。
我就請她坐下,給她削水果。“曹姐,不用買什麼東西。”
我轉過頭撲,見我爸還沒醒,我就輕輕告訴她:“我爸其實也吃不了什麼,每天清粥小菜他反而最喜歡,你太破費了。”
曹姐就沖我笑了笑。
“小宋啊,上回你不是讓我來你廠子上班的嗎?這事兒……還算數嗎?還是你另外找了人了?”
她看着我,臉上有點兒拿捏不定。
我一聽,就拍了下腦袋,瞧我這記性!
我抱歉地看着曹姐:“我忘了,這些天事情多,我真忘了!”我說我忙得每天陀螺兒似的,腦子裡也覺得忘記了什麼,但一時半會的,就是想不起來。
原來是這件事!!!
我握着曹姐的手,告訴她:“你要不說,不告訴我,我還得往下拖!”
提起鞋廠的事兒,我的話就有點兒多。
我看了一眼我爸,他還側着個身子,嘴裡發出輕微的鼾聲,睡得正香呢。我就壓低了聲音,略帶興奮地告訴曹姐,我說鞋廠有起色了,有人來投資了,很快廠子就會從老城區搬遷到開發區,所有工人的工資都會加倍,待遇真的變好了。
曹姐一聽,也很高興,眼睛晶亮晶亮的。
我們聊着聊着,不知不覺,聲調兒又高了起來。
曹姐就問我,這投資的人是誰呀?
這個,我不好瞞着她。一旦她接手鞋廠的賬冊,做賬做報表的時候,駱維森這個名字繞不過去的。我就老老實實告訴曹姐:“投資的人,是長江集團的駱維森。”
“啊?”曹姐很是吃驚,“小宋啊,駱維森和你也不熟啊?”
她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關我自己的私事,我當然不會吐出去半個字的。我和駱維森有什麼瓜葛,我更不會讓曹姐知道。
我就胡謅了一下:“是不算熟。但他聽說了我的事兒,說這個廠子興許能有起色,正好他有一筆閑置的資金,暫時也沒找到合适的投資方向,知道我缺錢,就大方一揮手,将資金投我了。”
對我的話,曹姐聽得半信半疑。她想了想,還是試探地問我:“那,小宋啊,駱維森到底投了多少錢啊?”曹姐想知道具體的數目。
“一千萬。”
合同上就是那樣寫的。
“一千萬?”曹姐更是吃驚,“駱維森……真的挺大方的呀?”
我看着曹姐因吃驚而變得誇張的臉,就解釋:“長江集團有的是錢。我想,對駱維森來說,區區一千萬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可是小宋,駱維森不幫别人,憑什麼就得幫你呢?”
曹姐說這個駱維森,在商場上運籌帷幄,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
“沒錯,他和我簽訂的合同,也是附帶條件的。到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得給他賺五百萬的利潤!有錢人都很精明,肯投出,都是要回報的!”
我這樣一說,曹姐就點了點頭,正色道:“也是。有錢人都不是傻瓜,不好糊弄。”她說,這樣一來的話,我的壓力可真不小!
“是啊。我真是趕鴨子上架,隻能上,不能下了。”
我就從包裡掏出财務部門的鑰匙,遞給曹姐。“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你想好了,那現在就去吧。待會,我會告通知小許。小許是我的秘書。”
我說,蘭麗鞋廠統共三個會計,總賬和成本是一對父女,因為挪用銷售款,做了手腳,被我勒令辭退吐出贓款。隻剩下一個出納,但她懷孕了,一般下午來上班。你到了财務室,就是總賬,具體招什麼會計,你說了算。對曹姐的業務能力和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曹姐握着鑰匙,就感慨了一句:“小宋,想不到,咱們還能有這樣的緣分,我以為會計師事務所解散後,咱們就不怎樣見面了。”
我聽了,就拍拍她的肩膀。
曹姐走了。
我就去把病房的門阖上。
我看了下時間,等護工劉嫂來了,我再交待她幾句,然後也去廠裡。我沒忘記每天早上給我爸買小籠包和熱豆漿的事兒。我不知道,當我下了樓,去醫院對面的那家小吃店将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和新鮮磨出的豆漿送到我爸的床頭櫃上時,我爸的眼睛微微眨了眨,但還是在裝睡。
我更不知道,其實就在曹姐來醫院時,我爸就醒了。我和曹姐之間的對話,都一字不落地被他聽進了耳朵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