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蘭按照紫宴的要求,提供他要求的人和物。
紫宴和兩個通信兵忙着改裝通信器,吩咐機械師把一艘阿爾帝國的飛船改造成一艘海盜船,把原本阿爾帝國的标志全部隐去,繪制上一隻象征死亡的黑色烏鴉。
洛蘭明白了紫宴的用意。
烏鴉海盜團是奧丁聯邦的特别行動隊,直接歸執政官管轄,留在北晨号上的将領肯定是左丘白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烏鴉海盜團。
按照合理的推斷,楚墨死了,這樣一支秘密部隊肯定會由左丘白掌管。
洛蘭問:“真的烏鴉海盜團去哪裡了?
”
“在奧丁星域。
”
“我是說楚墨控制的烏鴉海盜團。
”
紫宴說:“不知道。
但左丘白肯定不會把這樣一支秘密部隊留在北晨号上。
”
洛蘭同意紫宴的推斷。
一個半小時後。
紫宴完成了通信器的改裝,他告訴洛蘭如何使用。
洛蘭問:“你不自己使用嗎?
”
紫宴說:“我去北晨号接封小莞。
”
洛蘭盯着紫宴。
紫宴說:“我了解奧丁聯邦的軍隊,我去過北晨号,由我帶隊最安全。
”
洛蘭沒有辦法反駁,因為紫宴說的完全正确。
紫宴對譚孜遙說:“譚軍長,幫個忙!
”
“什麼?
”譚孜遙快步走過來。
紫宴把一把軍用匕首遞給譚孜遙,譚孜遙茫然地接過。
紫宴拿下面具,指指自己的臉,“割兩刀。
”
譚孜遙愣住。
紫宴抱歉地說:“自己割和别人割,發力角度、用力方式不同,經驗老道的軍人能看出來,麻煩你了。
”
譚孜遙遲疑地看洛蘭。
紫宴說:“隻是疼一下而已,又不是不能再治好。
”
洛蘭點點頭。
如果紫宴帶隊去北晨号,的确要先毀掉他的臉,否則面具一揭就是死。
譚孜遙握緊匕首。
紫宴仰起臉。
譚孜遙盯着紫宴的臉,遲遲沒有下手。
他不是沒見過皿,連人都已經殺了很多,但生死搏鬥中對敵人和現在這樣對自己人完全不同,更何況邵逸心這張臉美貌得幾乎沒有瑕疵,他實在……
“我來!
”
洛蘭伸手,把匕首從譚孜遙手裡拿過去。
譚孜遙羞愧:“陛下,還是我來……”
洛蘭淡然地說:“我是醫生,知道怎麼下刀看上去破壞力最大,實際傷害最小。
”
譚孜遙默默退到一邊。
洛蘭看着紫宴。
紫宴看着洛蘭。
洛蘭說:“閉上眼睛。
”
紫宴沒有反應,依舊定定地看着洛蘭。
洛蘭伸手,撫過他的眼睛。
紫宴閉上了眼睛。
洛蘭仔細摸了一遍他的臉,确定他每塊骨頭的位置。
紫宴的睫毛輕顫,像是兩片輕輕振動的蝶翼。
洛蘭說:“我數十下,十下後,我動刀。
”
“1、2、3……”
洛蘭剛數到“4”時就擡手揮刀,刷刷兩下,縱橫交錯,在紫宴臉上劃了個X。
她迅速扔下匕首,給紫宴止皿,敷上加速傷口凝結的藥劑。
洛蘭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半個小時後,可以用消毒液抹去藥劑。
”
紫宴睜開了眼睛,“你沒有數到10。
”
洛蘭坦然地說:“我一直都是個騙子。
”
紫宴看着洛蘭。
她的确一直都是個騙子!
可惜,他沒有早一點探究她的内心,否則也許很早就能發現被她騙并不是一件壞事。
――――・――――・――――
半個小時後。
洛蘭的戰艦飛到北晨号附近。
譚孜遙說:“不能再靠近了,否則即使開啟隐形能量罩也會被發現。
”
紫宴說:“我從這裡離開。
”
“邵逸心!
”洛蘭叫。
紫宴看着洛蘭。
洛蘭說:“如果被發現,不要抵抗,立即投降,保住性命。
我會和左丘白進行官方交涉。
”
“好!
”紫宴戴上妖冶的面具,帶着一小隊化妝成海盜的特種戰鬥兵上了飛船。
戰艦艙門打開,飛船飛入茫茫太空。
洛蘭聯系林堅。
“左丘白的戰艦到英仙二号了嗎?
”
“到了,正在接受全面檢查。
”
“務必小心。
”
“明白。
”
洛蘭給紫宴發送消息:“左丘白已經到英仙二号。
”
紫宴回複:“給北晨号發消息。
”
洛蘭開啟紫宴預先編寫好的代碼程序,破譯北晨号信息網的防火盾牆,再利用改裝後的信号器,将一段信息僞裝成從左丘白的戰艦發送回來的信息,以左丘白的口吻命令北晨号上的人把封小莞移交給特别行動隊。
海盜船靠近北晨号,紫宴發出驗證身份的信息,表明自己奉命來接封小莞。
左丘白在離開前,将指揮權移交給古來谷将軍。
古來谷将軍知道烏鴉海盜團就是特别行動隊,但不明白為什麼左丘白會突然改變命令。
明明他在離開前吩咐他看好封小莞,連艙房都不允許她出。
古來谷将軍撥打左丘白的個人終端,向他求證,但信号連接不上。
紫宴催促:“指揮官現在正在英仙二号太空母艦上,封小莞是他談判的關鍵,命令我們盡快帶封小莞去見指揮官。
”
古來谷将軍遲疑不決。
紫宴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們,因為資料庫裡沒有我們的資料,沒有辦法驗證我們的身份,但我們隻是奉命來接封小莞,壓根沒打算進入北晨号。
封小莞的安危重要,還是指揮官的安危重要?
”
古來谷将軍不再猶疑,命令下屬去帶封小莞。
北晨号打開一個港口的閘門。
紫宴沉着地命令:“降落。
”
飛船飛入港口,平穩着陸。
整個飛船上的人看似平靜,實際都全身緊繃、暗自戒備。
這個時候,他們猶如一隻羊置身于狼窩中。
如果北晨号上的人察覺到絲毫不對,隻要一聲令下,關閉閘門,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他們全部殲滅。
紫宴一搖一擺地走下飛船,頭發五顔六色,衣着花紅柳綠,臉上戴着妖冶的面具,一派吊兒郎當,放蕩不羁的樣子。
“站在原地,不要動!
”
幾排黑壓壓的機械槍口對準他,高高低低、長長短短,将他圍得水洩不通。
紫宴立即擡起雙手,老老實實地站好,陪着笑說:“都是自己人!
”
古來谷将軍盯着監視器,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他們是正統出身的軍人,對這些像流氓多過像軍人的軍人,他們從骨子裡瞧不起。
過了一會兒,封小莞在一群士兵的押送下走過來。
紫宴迎上去接封小莞。
“慢着!
”古來谷将軍的聲音從通信器裡傳來。
所有人都停止動作。
古來谷将軍說:“摘下你的面具。
”
紫宴歎了口氣,說:“摘下面具,您也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您。
”
古來谷将軍命令:“摘下!
”
四周的機械槍又全部對準紫宴,顯然,隻要他不配合就會把他打成蜂窩。
紫宴摘下面具,誇張地轉了個身,讓所有人看清楚。
十字交叉刀疤橫亘在臉上,五官扭曲變形,顯得十分猙獰醜陋。
古來谷将軍問:“看上去受傷沒多久?
”
“是。
”
“和阿爾帝國?
”
“不是。
路上碰到一群海盜,起了點沖突。
”紫宴拍拍脖子上的奴印,自嘲地說:“這才是阿爾帝國留給我的。
”
古來谷将軍對他的身份再無懷疑,譏嘲地問:“為什麼不把疤痕治好?
難道海盜搶不到醫生嗎?
”
紫宴笑了笑,說:“如果這次能活着退役,我就花錢去治傷,弄張英俊的臉去找女人。
”
古來谷将軍的譏嘲淡去,心中彌漫起哀傷怅然。
活着退役?
如果不能回阿麗卡塔星,即使活着退役了,他們這些人又能去哪裡?
他還有個妹妹在阿麗卡塔星,難道真的一輩子再不相見嗎?
古來谷将軍索然無味地對智腦命令:“撤回。
”
所有機械槍收回。
警衛把封小莞移交給紫宴。
紫宴押着封小莞走上飛船,回頭對監視器輕佻地抛了個飛吻,飛船艙門合攏。
北晨号的港口閘門打開,飛船徐徐起飛。
主控室内的衆人一直緘默不言,飛船裡隻聽到機器運轉的嗡嗡聲。
直到飛船速度越來越快,漸漸遠離北晨号,進入茫茫太空,大家才如釋重負地齊齊松了口氣,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劫後餘生,一背脊的冷汗。
――――・――――・――――
紫宴打量封小莞,笑說:“看上去左丘白沒有虐待你。
”
封小莞沒理會紫宴的打趣,摘下紫宴的面具,确認是真的傷疤,憤怒地問:“誰做的?
”
“我要求你洛洛阿姨做的。
”紫宴解釋:“那些人都是刀口舔皿的戰士,真傷口、假傷口一眼就能看出,不真砍兩刀瞞不過他們。
”
封小莞眼裡淚花滾滾。
邵逸心叔叔的臉可是她見過的人裡最漂亮的臉,他自己夠狠,洛洛阿姨也夠狠。
紫宴笑了笑,寬慰她:“别擔心,能治好,保證恢複原樣。
”
封小莞急忙問:“你怎麼會特意來救我?
是收到我的求救信号了嗎?
”
紫宴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封小莞開心地說:“我就知道洛洛阿姨肯定會救我!
”
紫宴看到封小莞堅定相信的眼神,忍不住再次在心裡問自己,為什麼連小莞都能看清楚的事,他卻一直視而不見?
封小莞急切地問:“還有多久能見到洛洛阿姨,我有事和她說。
”
“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