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寵妻:愛妃乖乖給我疼 第226章 從此君王是路人(二十)
第226章從此君王是路人(二十)
進入三月,天氣一天比一天暖起來。雖說大楚的冬日也并不見得寒冷,然而開了春,夕顔倒似将西越生活的習性帶過來了一般,精神一天比一天倦怠。
而這段時日以來,南宮禦病又發了一次病。
夕顔私下裡問了禦醫,得到的答案是這個病會随着人年齡的增長而越來越重,病發的時候會越來越多,從最初的幾年犯一次,到半年犯一次,到三兩個月犯一次。每犯一次病,人的身子就會衰弱好幾歲,直至最後,當發展至一個月犯一次病之時,那便隻等着這病将人體的年齡耗盡,然後,死去。
夕顔算了算,南宮禦這次發病距離上次,竟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心中忍不住的害怕,又心酸。
渴南宮禦的精神自上回病發之後,已經變得很差,從前那樣好動的一個人,如今卻隻是每日坐在花陰架下曬曬太陽,而且曬太陽的時候,還總會昏昏睡去。
夕顔其實每次都很怕他會一睡不醒,可是每次陪他坐着,自己的精神也克制不住的倦怠起來,到最後,往往似乎和他一起睡了過去。
然而每一次卻都是他先醒來。等到夕顔睜開眼的時候,往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微笑看着自己的模樣,便同樣報以一笑,說上一句每次都一樣的話:“我怎麼又睡着了?”
接而每當這時,南宮禦就會伸出手來揉揉她的頭:“傻丫頭。”
可是這一日卻不一樣,夕顔說完那句話之後,南宮禦卻隻是看着她,看得十分仔細,仿佛非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怎麼了?”夕顔看着他,撫上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疑惑道。
南宮禦看着她,許久之後才微微一笑:“顔顔,夢到什麼了?”
夕顔微微一怔,這才回頭去想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夢。仿佛是見到一個人,隻是卻始終想不起那是誰,是哪般的模樣,隻記得夢裡那人越走越遠,終至看不見。夕顔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做夢了?”
“因為你說了夢話。”南宮禦微微勾起唇角,淡淡道。
“什麼夢話?”夕顔忙道。
南宮禦看着她,許久之後才道:“我也不記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告訴她,她在夢裡,喊出那個人的名字,那個到今時今日,本該與她是陌路的人。
夕顔頓覺無趣,擡頭看了看天色,不覺歎了口氣:“就這樣又過了一天了啊。”
卻許久沒有聽到回應,她轉頭看向南宮禦,南宮禦卻依舊用先前的目光看着她,隻是這一次,微微帶了些許悲涼:“顔顔,若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的心意,你心裡會不會有我?”
夕顔蓦地怔住了,沒想到他竟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她一時覺得羞,又覺得心疼,為他那前所未見的眼神而心疼。沉吟許久,卻還是沒能說出一個答案。
南宮禦卻緩緩笑了:“沒關系。我知道假設的問題很難回答,你不用放在心上。”
夕顔的心卻更疼了,眼角一陣陣的發癢,半晌之後,才轉頭看着他:“南宮禦,其實,在這世上,你于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沒有人重要得過你,我隻有你……”
南宮禦的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緩慢而有力。
可是夕顔卻差點哭出來,因為曬了這麼久的太陽,他的手竟連手心都是冰涼的!
“你冷嗎?”她慌忙道,“我去給你取一件披風來吧?”
南宮禦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已經起身跑進了宮殿内,而他看着她的背影,流露的目光卻愈發悲涼了。
他于她來說,是世上最重要的人。然而這一句話成立的前提卻是,她将她的丈夫,她的女兒都遺忘了。她以為,世上從沒有過那兩個人。
可是她分明都已經忘記了,為什麼還能在夢中喚出那個人的名字?
究竟愛要有多深,記憶才能這般不朽?
低歎了口氣,他緩緩伸出手,為自己把了把脈,随後無奈的笑了。
他救她無力,救自己也無力,原以為與她一起,陪她快快樂樂過完人生的最後一程,也算得上是圓滿,卻不想,自己竟有可能走在她前頭。
等到夕顔将披風取出來之時,南宮禦又已經緩緩阖上了眼睛。夕顔将那披風蓋在他身上,他卻又睜開眼來,覆上她的手,微笑道:“顔顔,若有一日,我在你眼前死去,隻準你難過一日,過了那一日,便不許再難過,聽到沒有?”
九個月後。北漠,皇宮。
過了年後,宮中的一切依舊是井井有條的模樣,一年以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隻除了不離長公主。
将近兩歲的不離,容貌已經生得相當好,可以穩穩的在禦花園中行走,也基本可以流利的說話了,最是愛賴在皇甫清宇懷中,與幾位叔叔的感情亦非常好。
這一日,皇甫清宇難得得了閑,便親自帶了不離去禦花園中遊玩,十二最是喜歡小不離那雙古靈精怪的眼睛,見難得好天氣,便也随了出來。
一路上,不離趴在皇甫清宇肩頭,隻是與後面的十二叔逗笑着,皇甫清宇卻隻是沉默。一直到了禦花園中,皇甫清宇将不離放了下來,她便追着去打自己的十二叔,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皇甫清宇面前的空地上玩得不亦樂乎。
不多時,皇甫清宸也來了,小不離一見他,立刻又朝他追過去。
皇甫清宸最是怕這個與她娘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丫頭,偏生她每次都最愛纏着他,似乎見着他被氣得臉色鐵青便是世上最好玩的事情,而皇甫清宇愛女心切,竟然毫不阻攔,使得皇甫清宸每一次都禁不住在心中暗自抱怨。
此時此刻,眼看着小不離就要貼近自己,皇甫清宸忍不住吼了一聲:“皇甫清宣,把這小妖女弄開!”
這一聲吼,可算是不經意間将心底最深的話都說了出來,小不離對他的話似懂非懂,然而卻不自覺頓住了腳步,站在離皇甫清宸幾步遠的位置,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十二被吓了一跳,忙的上前将小不離抱起來,而涼亭中,皇甫清宇也緩緩擡起眼來,看了皇甫清宸一眼,随後起身走過來,從十二懷中接過了不離,抱進自己懷中。
皇甫清宸自覺理虧,跟在皇甫清宇身後走進涼亭之時大氣也不敢出,然而正在這時,皇甫清宇肩頭的小不離忽然擡眼看了他一眼,随後竟咯咯的笑了起來。皇甫清宸頓時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磨牙霍霍。
皇甫清宇讓不離坐在自己懷中,揀了一塊她平時愛吃的糕點給她,這才看向皇甫清宸,淡淡道:“什麼事?”
皇甫清宸洩氣的坐下來,将手中的折子往石桌上一扔:“十一的捷報書,東邊的幾個小部落都已經清理得差不多,現在他正朝着東北的方向行軍。”
半年前皇甫清宇派了十一為征東大将軍,命他收複東邊幾處前朝的失地,倒是很快便見了成效,如今十一的目标已經指向北漠周邊的那些小部落,若然能一一收服,亦可算是北漠史上一件壯舉。
皇甫清宇微微應了一聲,接過來看了隻看了一眼,小不離的手便抓上了那封折子,他便放手讓她去玩,随後又看向皇甫清宸道:“江南江北兩個大營的兵馬籌備得怎麼樣了?”
皇甫清宸擡眉看着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早在九個月前皇甫清宇吩咐他準備兩個大營的調配之時,他便已經察覺到什麼,問皇甫清宇要做何用,他卻隻是不答,今時今日他突然問起來,皇甫清宸隻祈禱自己猜得是錯的。
皇甫清宇低下頭,看着懷中的不離,淡淡道:“待到不離兩歲生辰之後,朕将禦駕親征,讨伐大楚。”
皇甫清宸蓦地變了臉色,站起身來:“七哥!”
那邊十二也忙的湊了上來:“七哥,你說什麼?”
不離不懂這些,卻隻是拍着手笑,重複他的話:“讨伐大楚!”
皇甫清宇緩緩撫上女兒的臉,微微笑了起來:“離兒乖。”
又是一年過去鳥,顔顔的生命理應走到盡頭,而南宮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