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寵妻:愛妃乖乖給我疼 第225章 從此君王是路人(十九)
第225章從此君王是路人(十九)
皇甫清宇因召了皇甫清宸,十一十二議事,一直到半夜,便着人去吩咐禦膳房準備宵夜。
大總管宋文遠聽了吩咐之後,有些遲疑的站在原地,剛巧十一擡起眼來,與他目光相接,他忙不疊的對十一使了個眼色,自己一邊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十一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接連幾日,皇甫清宇幾乎每天都隻歇息一兩個時辰,常常是剛一挨了枕頭,不過片刻,便又起身接着批閱奏折。今日亦不例外,天不亮時分,他便起身批閱江南那邊連夜送過來的折子,緊接着是早朝,散朝後便一直忙到了現在,聽說午膳晚膳也不過随意扒拉了兩口。
渴倒像是要在一夕間将所有的事情做完一般。
十一擡頭看了看時辰,又看了看皇甫清宇微微發青的臉色,終于忍不住道:“七哥,今日已經這樣晚了,不如就這樣吧,你早些安置,有什麼事情明日再商議也不晚。”
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十二聞言立刻打起了精神,附和道:“對對對,明日再談,七哥,你也得保重龍體,老這麼操勞,再好的身體也禁不住折騰。”
接皇甫清宇看了看他們三人,捏了捏眉心,道:“也罷,散了吧。你們也早些各自回府。”
用不了一時片刻,幾人便散了。十一出門,恰好遇到宋文遠,感恩戴德的對他道:“多謝十一爺,若非十一爺開口,奴才可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勸皇上。”
十一點了點頭,道:“好了,你進去服侍着吧,讓皇上早些睡,萬不能再批閱折子。”
宋文遠應了一聲,恭送幾人離去,才進了暖閣,卻見皇甫清宇仍舊坐在燈下,執了禦筆在一封折子上寫着什麼,忍不住暗暗叫苦,上前跪了下來:“皇上,奴才求皇上不要再看了。十一爺臨走前千叮萬囑奴才服侍皇上安置,皇上就早點歇息了吧!”
一直到批閱完那封折子,皇甫清宇才終于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終于扔開了手中的折子,卻站起身來:“取朕的大氅來。”
宋文遠心中一驚:“這麼晚了,皇上要去哪裡?”
皇甫清宇的眸光隻是淡淡從他身上掠過,宋文遠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膽子再大也不敢再問什麼,忙不疊的起身去吩咐人準備,臨出門了,皇甫清宇卻隻是道:“不必準備攆車了,朕想走走。”
結果這一走,便從位居東面的乾清宮一路走到了西六宮,宋文遠這時方知原來他是要來看長公主。
入了宮門,卻出乎意料的看見大殿中還有燈火,沒有讓人通傳,皇甫清宇徑自走了進去,來到内殿中的暖房,竟然聽見從裡面傳出稚嫩的笑聲。
他上前兩步,輕輕推開了房門,竟然見到不離扶着一隻低矮的小凳,顫顫巍巍的走動着,而乳娘半蹲在一邊,小心翼翼的護着她,卻又不斷地鼓勵着不離往前走。
不離一邊走着,一邊發出咯咯的笑聲,異常稚嫩,卻聲聲都重擊在他心頭。
記憶中,她也總是愛笑的,那些缱绻的夜晚,她窩在自己懷中,總是毫不掩飾的放聲笑,不矯情,不做作,仿佛那真真是世上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突然聽見聲音,乳娘一擡頭,見是他,心下頓時一驚,忙的将不離抱進懷中,向他行禮:“奴婢見過皇上。”
他這才走進房中,不離在乳娘懷中,烏黑的眼珠熠熠生輝,看到他,似乎笑得愈發燦爛,向他伸出手來。
因着太忙,他已經接連幾日不曾來看過不離了,好不容易趁着這個半夜的時間來,沒想到孩子竟然還沒睡下,一時間心中不免有着驚喜,更多的卻是心疼。
伸手将不離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見孩子一直看着自己,那僵硬到毫無表情的臉上才終于緩緩綻開笑意。許久之後方才又看向乳娘:“這麼晚了,因何還不服侍公主睡下?”
乳娘忙道:“回皇上,公主今日白天睡得多了,剛醒了半個時辰,不願再睡,因此奴婢便陪着公主玩耍。”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讓乳娘先行退下去,自己抱着不離低低說了兩句話,孩子忽然掙紮着又要下地。他想起進來之前看到的情形,便将孩子放到了地上,依舊讓她扶着小凳,自己則護在一旁。
不離便又笑了起來,扶着小凳,走得興高采烈。
他蹲在一邊,看着孩子的笑臉,忽然隻見便失了神。
孩子還這麼小,眉目之間,已經滿滿都是她的影子。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通通都跟她像極了。而此時此刻,孩子笑着的神态,更是像極了她,像極了那日,他在大楚街上見到的她。
心中的空寂層層疊疊的湧上來,直欲将人覆滅,那是一種比撕心裂肺還要難熬的更痛。
因為什麼都沒有,所以痛,連呼吸都痛。
他尚在失神之間,在他一臂之外的不離,忽然間竟脫離了凳子,偏偏倒到的向他走來。
他赫然回過神,忙的伸出手去,不離小小的身子果然一倒,便跌進了他的臂彎中。
不離似乎不甘心自己的第一次嘗試以失敗告終,眼睛睜得大大的,撅着小嘴,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他禁不住笑了起來,将孩子抱進懷中,低低诓撫起來。
正在這時,被他抱在懷中的不離,卻突然間含含糊糊的吐出了兩個字。他身上微微一僵,臉上也禁不住繃緊了,低下頭看着孩子:“離兒,你說什麼?”
“爹爹……”不離嬉笑着看着他,再次喚了一聲,依舊是含糊不清,可是這一回,他卻聽得分明了。
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音,緊接着,排山倒海的感動襲來,将他已然麻木的心,沖擊得毫無遁處。
不離終究是孩子,精神頭來得快,去得也快,在他懷中玩了一會兒,便又顯出疲态,揮舞着小手打着哈欠。
皇甫清宇微微一笑,将她輕輕的放進小床裡,又拿了一邊的小玩意輕紅着她,直到不離睡熟,方才緩緩直起身子,站在小床邊看了她良久,方才轉身,放輕腳步出了房門。
出了宮殿門,自有宋文遠帶人上來為他重新披好大氅,因着突然着緊的北風,又為他圍好了風兜,方才低聲請道:“請皇上起駕。”
出了垂花門,北風似乎吹得愈發緊了,皇甫清宇身上的大氅也被吹得呼呼作響,宋文遠剛想開口說句什麼,卻被一陣風灌進喉嚨,隻覺得如刀子割在喉頭,痛得人說不出話來。
皇甫清宇的腳步卻是極快,身後的衆人幾乎都是氣喘籲籲的跟着,宋文遠也不知他是怎麼了,然而見着他的背影,卻隻覺得如冰雪般寒冷刺骨,終究不敢開口問什麼,隻一路靜靜地跟着。
終于回了欽安殿,宋文遠忙的打發人去取了熱水熱毛巾來,親自服侍皇甫清宇盥洗了,又道:“皇上,時辰已經不早了,安置吧。”
皇甫清宇果真便依言坐到了床榻之上,躺下去後,便翻身朝裡睡着。
宋文遠這才微微松了口氣,為他放下明黃色的帷幔,帶了人輕手輕腳的退出去。
他隻覺得自己果真是累極了,頭一沾了枕頭,便隻覺得沉重,不過片刻竟然就陷入了沉沉的夢境之中。
也不知道自己夢見了什麼,卻總覺得耳旁有誰的笑聲萦繞,一時近,一時遠,總之是不真切。
這樣的夢境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也不知努力了多久,他才終于倏地睜開眼,猛地從龍榻上坐起身來。
侍奉在一旁的宋文遠一見,忙不疊的跪倒在地:“謝菩薩保佑,皇上總算醒了!”
他這才意識到不對,擡頭看了看天色,撫了自己的額頭道:“什麼時辰了?”
“已經是下午了。”宋文遠道,“皇上睡了一天一夜了,李禦醫來瞧過,說皇上是因為操勞過度,加之前夜又吹了風,所以有些發燒。”
皇甫清宇許久才低低應了一聲,忽然掀開被子就站了起來,隻是批了一件薄衫就往外走。
宋文遠吓得臉色大變:“皇上去哪裡?”
皇甫清宇卻隻是一言不發,離了寝殿,便入了旁邊的書房,将所有人都關在外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總之翻箱倒櫃,将所有從英王府中搬過來的書都翻了出來,一本一本的翻過,才終于在一本傳奇中取出了一張紙條,打開來,是并不好看的字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甯不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