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未滿50%看不到更新,36h後替換。廣方大廈,人群堆成了圈。
現場很混亂,隻有兩名當時于該路口執勤的交警在與歹徒對峙。
但顯然吃力,一方面,群衆太多,秩序失控。一方面,歹徒兇悍,手中的長砍刀寒光陣陣,正架在人質的脖頸上。
“往後退!往後退!”一名交警嘶聲對圍觀人員大喊,并再一次撥開對講機:“情況緊急,請求支援!”
另一名交警:“把人放開!放開!”
奈何歹徒不聽,并破口大罵,搖晃間,那把砍刀直抖。
群衆啊聲驚叫。
厲坤第一個到達,迅速觀察現場。
橫在路邊的白色奧迪,路面急刹印痕明顯,證明當時車是被迫停駐。車邊,有一名抱着孩子瑟瑟發抖的年輕母親,三五個好心路人正在給予安慰。
“太吓人了!這個瘋男人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抓着小朋友不放,說是要錢。小孩母親給了錢,哭着求他,他嫌少,像是神經病!”
後來歹徒情緒激動,拽着孩子狂跑,正好經過迎晨車前,那孩子被勒得都翻了白眼,迎晨想都沒想地推開車門,用車門撞了歹徒,對方手勁一松,迎晨硬是從他手中搶過了孩子。
孩子得救了,迎晨卻被那男人挾持住。
長砍刀抵着她的脖頸,被拖到了大廈一樓的商場。
交警簡要交待情況:“看狀态像是吸毒人員,毒瘾犯了便不管不顧。”
厲坤死死盯着前方,歹徒嘶吼咆哮,被他勒住的女人臉色蒼白,唇色全無。
默了幾秒,他擠出人群。
“啊,你一個人?要不要再等等支援?”察覺到他動作,交警好心提醒。
厲坤:“你們繼續喊話,分散注意力。”
說罷,他悄聲往邊上繞。
“增援馬上就來。”交警再勸。
這種公共場合突發事件,最忌諱單槍匹馬行動,萬一對方有同夥,萬一對方被逼急,後果不堪設想。
厲坤當然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一直沒有從歹徒那邊移開,固執、無懼,且還有一絲隐忍。
沉默過後,厲坤隻丢下一句話,“她受傷了。”
然後再也沒有猶豫,快步沒入人群中。
歹徒身上詭異的味道,讓迎晨差點窒息。她的頭已經很僵硬,能感覺到刀刃離她的頸動脈毫厘之近。
“拿錢來!拿錢來啊!”男人歇斯底裡,身體亂晃動的同時,砍刀也毫不眨眼地蹭上了迎晨的脖子。
“啊!”人群驚叫。
迎晨隻覺脖間一痛,豁開的那道口子,有皿在滲。
她咬唇,腿發軟,再睜眼的時候,突然愣住。
這是商場,随處都是展櫃,每個之間用透亮的玻璃隔開。迎晨正對着的就是其中一面。
玻璃倒影裡,她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閃電,正從後方靠近。
厲坤也發現了她在看他,兩人的眼神在這面玻璃裡悄然交彙。半秒,厲坤眼睛微眯。像是無聲默契,迎晨極淡地點了下頭。
“你要錢是嗎?”迎晨開口,分散歹徒注意力,她故作輕松說:“我有很多錢,你放開我,我拿給你。”
歹徒身形一頓,低頭看她,大口喘氣呼吸時,胃氣難聞。
似乎有效?迎晨繼續:“就在我包裡,不信,你打開它,我……”
“住嘴!住嘴!”歹徒突然厲聲尖嚷,就在這時,他也從玻璃裡看到了後面匍匐向前的厲坤。
“你們騙我!騙我!”場面瞬間失控。
“啊!”迎晨下意識地往後仰頭,生生躲過了亂揮的砍刀。
那歹徒抓着迎晨的頭發,狠狠往後扯。迎晨眼淚飙出,痛叫:“嗚!”
厲坤再也沉不住氣,卯足勁快步向前。
“别過來!我要你别過來!”歹徒分寸大亂,勒着迎晨的脖子更緊,死都不撒手。
迎晨白眼都翻出來了。厲坤眼一沉,沖過來直面而上,飛起一腳踢中歹徒的膝蓋。歹徒手松開,迎晨軟在地上。厲坤拖住她的肩膀往後一扯,确保她遠離危險中心。
但也就是這個空隙,那人又撿起砍刀,朝着厲坤的右肩砍來。
迎晨驚惶尖叫。
厲坤眼精,低頭晃過,不放過空檔,又使勁把她推了一把。迎晨被推開三四米遠,厲坤這才反身投入搏鬥。
空拳對尖刀,群衆驚呼連連。
那男的完全發瘋,厲坤跑動走位,故意把人往角落引。
就在這時――
“厲隊!”
林德的聲音。
厲坤吼:“疏散人員!”
戰士們:“是!”
“林德!”
“到!”
“把她給我帶走!”
迎晨人還懵着,林德跑過來扶起她,“姐,我背你!”
迎晨如夢初醒,擡手推開林德:“我不要你背,你去幫他啊,他一個人在裡面!你去啊!”
林德的鋼盔被她敲得悶聲響,一臉無辜地望着她:“别,别激動,厲、厲隊這不是在那嗎。”
“……”迎晨喘着氣,扭頭一看。
厲坤站在商場門口,單手輕松擒拿住歹徒,另隻手拎着砍刀,正一言難盡地看着她。
歹徒被制服,押向警車。
厲坤和迎晨随後,經過時,人群裡也不知是誰帶頭鼓起了掌,先是一個,然後接二連三,最後聲響震天。
陣仗太突然,迎晨倒有些不好意思。她瞄了一眼厲坤,這男人昂首挺姿,面不改色,似乎是習以為常了。
“姐,我給你上點藥吧?”林德湊過來,特殷勤。
“不用,謝謝。”迎晨敷衍拒絕,一雙眼睛隻顧盯着厲坤。瞧着他人是要走的架勢,迎晨小跑快步,“等等。”
厲坤停住。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戴上了墨鏡,黑超遮面,看不清眼神。
迎晨嘴唇輕張,欲言又止。
厲坤身子動了下,她以為他要走,于是下意識地伸手扯住他的手臂,急切道:“你别走。”
厲坤僵了半晌。
迎晨腦子也炸了,手飛快松開。
厲坤看着她脖頸上的傷口,輕輕皺眉,然後對迎晨身後的林德擡了擡下巴。
林德會意,熱情地冒出黑腦袋,“姐,我上藥技術可好,一點也不疼,來呗,試一個呗。”
迎晨心思起,眼珠一轉,“行啊!”
但沒兩分鐘――
“嘶!你輕一點兒好不好?”
“哎哎哎,好疼,疼死了啊。”
林德都快吓呆了,一手拿繃帶,一手拿止痛噴霧,顫顫抖抖地不敢動作,“我,我已經很輕了。”
迎晨眼圈通紅,配合着她脖頸上的傷口,可憐兮兮十分逼真。
不遠處的厲坤,假裝視而不見。
“啊!你看我這裡是不是也破了?是不是流了好多皿?”
林德一臉懵圈,“沒,沒……”
話沒說完,迎晨飛快地掐了他手臂一把:“噓!”
林德眨巴眨巴眼睛。
迎晨眨巴眨巴眼睛。
得到了某種不可言說的暗示,又基于之前對這位小姐姐沒來由的好感,于是小戰士稀裡糊塗地被收買了――
林德重重點頭,聲音嘹亮:“沒錯!好多好多皿!”
厲坤暗罵一聲,到底沒忍住,長腿闊步走了過來。
“給我。”厲坤伸手。
“是!”林德迅速上交繃帶和藥品噴霧。
厲坤接過,把東西放手裡心情複雜地抛了抛。
然後轉過頭,對迎晨郁色:“過來。”
迎晨心裡樂開了花,乖巧地往他面前一坐,仰着頭跟隻小乖貓似的,問:“這樣可以嗎?”
厲坤:“……”
迎晨又把頭仰高了些,眼神可憐巴巴,“還是這樣比較好?”
厲坤一眼看穿了她的歪心思,沉着一張臉。
迎晨被他盯着盯着,就自覺認了慫,聳拉下腦袋,老實地将脖上的傷口亮出來。
碘伏消毒,噴藥,再灑上藥粉,迎晨呲聲歪嘴,“疼疼疼。”
厲坤手想了想,再繼續,嗯,力氣比之前更大了。
“唔!”迎晨橫眼看向他,眼圈兒都紅了。
厲坤一愣。
迎晨眼睫煽動,軟着聲音低訴,“沒騙你,好疼好疼的。”
好家夥,藥瓶都快被厲坤捏碎。
他眸色暗斂,心潮平靜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放輕了手上動作。
迎晨皮膚細白,指腹壓上去,像觸電。
兩個人挨得近,呼吸交織在一起,很熱。迎晨動脈狂跳,必須要說些什麼了。
“剛才,謝謝了。”她聲音小。
“嗯。”厲坤面不改色。
“很危險的,你……”
“知道就好。”厲坤截了她的話,冰冷冷地起身,心想,你還知道危險啊?危險還他媽的往上沖!
迎晨看着他轉身走,被澆了個透心涼,于是情緒也冷了下來。
“姐,姐!”林德興匆匆地湊近,“上完藥你就放心吧,不留疤的。”
迎晨悶氣還沒消,“他是你們隊長?”
“對。”
“我給你個電話,這人是醫院主任,很有名。”
“啊?醫院?不用不用,咱們隊醫很厲害,槍傷刀傷甚至青春痘都能治好。”林德倍感自豪。
“這不是治傷。”迎晨沖着厲坤的背影提高聲音:“這是專治面癱!”
她的薄怒像一塊石頭丢進軟軟的棉花裡。
不痛不癢,那人沒給她半點回應。
迎晨深吸氣,心裡的委屈沒人撐腰,于是别過頭不去看他。
為了配合辦案,迎晨要跟車去做一下筆錄。
林德跟着她,嘴皮子熱鬧,一會說她皮膚像他們地裡的大白蘿蔔,一會說她特有勇氣敢去跟歹徒幹架。
迎晨被他逗笑,心情恢複了些,故意問:“你們隊長叫什麼?”
“厲坤!”
“看着比你大很多啊,孩子多大了?”
“厲隊沒結婚呢!”樸實的林德一下子就把頭兒的底細都交待了,“他也不大,二十九,就皮膚黑顯老,那也沒辦法,滿世界地跑,去的都是苦地方。”
迎晨:“是嗎?你們這幾年都去過哪?”
林德:“嘿,那可多嘞,以色列,伊拉克,能聽到槍炮聲的地兒,咱們都去過,最近這趟,去的是阿富汗!”
林德沒有半點抱怨訴苦,表情輕松甚至語氣驕傲。
“戰鬥機從腦袋上飛過,啾――砰!幾個炸|彈丢下來,轟隆隆!就看着前邊的馬路炸出個大坑嘿嘿。”
迎晨默了兩秒,已然能想象當時的烈焰滾滾。
林德:“對了,姐,你不是說要去相親麼?還去麼?”
迎晨笑,“不去了。”
“也是,你還要相親?你比咱們地裡的白蘿蔔還要好看。”林德摸摸腦袋,一口大白牙。
迎晨打趣:“那你呢?有女朋友麼?”
林德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他臉頰鼓氣,瘋狂搖頭,“沒有!咱們隊除了老李,其餘都是光棍!”
迎晨擡眼,“你隊長也沒有女朋友?”
林德:“沒有。”
迎晨:“不會吧,看他高高大大,身手也不錯,應該很招女孩子喜歡呀。”
林德:“這話在理,确實好多人給厲隊作介紹,但厲隊都不太來電,冰冰冷冷的,要不得要不得。”
這一句話,讓迎晨心情飛蕩,嘴角像是噙着一朵待開的花。
林德是真實誠,這兩面之緣,已經讓他充分把迎晨當成了姐。他不打自招,出賣老大那叫一個麻利。
“姐,我跟你說個秘密。”
迎晨挑眉,“哦?”
“你過來點。”
迎晨耳朵湊過去。
“我跟你說啊,雖然厲隊這幾年沒交女朋友。”林德小聲,眼神時不時地往厲坤那邊瞄,做賊心虛生怕被當事人聽到。
“但有一次,隊裡出任務順利,放假前一晚啊上頭請吃飯,大夥兒都喝了酒,厲隊喝醉了。”林德:“我在他手下當兵四年,第一次看他喝醉。”
迎晨眼睫煽動,嗯了聲。
“晚上我把他背回宿舍,半夜,聽他說醉話,一直叫一個名字,我記不太清了,但肯定是個女的,像是前女友。”
迎晨聲音微抖,“前女友啊,說她什麼了?”
“語氣兇,還帶哭音,罵她……狼心狗肺。”
迎晨心一揪,頓時洩氣無聲。
“哎,姐,你說,這女的做了什麼,能把厲隊氣成那樣?”林德撓撓自己的紅薯臉,怪納悶的。
迎晨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尖,半晌,才不真不假地甕聲一句:
“大概是,睡了他就跑吧。”
林德臉一紅,“你,你真會說笑話哈哈哈。”
迎晨斂了神,沖他彎了彎嘴角,眼裡的淡淡愁緒,不着痕迹地散開了。
“不要。”厲坤手臂一上一下。
“那你吃紅薯不?”
“你還買了紅薯?”厲坤看了眼,“在哪呢?”
林德把臉伸過來,興奮:“在這呢!哈哈哈!”
“……”
“晨姐說了,我臉像紅薯。”
厲坤嗤聲:“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說得對啊!”
“你是紅薯?”
“我像紅薯嘛。”
厲坤刹那無言,沒見過像紅薯這麼驕傲自豪的。
林德咬了一口饅頭,“晨姐今天打靶也太準了,那招式好專業,哎,你說,她怎麼學會的呀?”
厲坤專注舉杠鈴,内心撇得一幹二淨:“我哪知道。”
“晨姐還說了。”
“你哪兒那麼多念叨?”厲坤聽煩了,“張嘴閉嘴都是她。”
林德撓撓鼻尖,怪不好意思的,“我就覺得她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