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完全出乎餘澤的預料。
在他的設想當中,趙修平雖然與自己的關系有了質的飛躍,但是他應該不願意将他們的關系公之于衆。
換句話說,以趙修平的性格,應該非常低調地處理兩個人的關系,或者幹脆對其他人隐瞞。
畢竟嘛,餘澤覺得以趙修平的經曆和性格,能有七情六欲已經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了。
所以他雖然有點失望,但是已經做好了搞地下戀情的準備,卻被趙修平弄了個措手不及――
他完全沒有要隐瞞的意思。
所以不過才半天,他們這次出來的所有人就對此事心照不宣了,除了洪越――這人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家老大絕不可能跟男人攪和到一起。
趙修平之所以對餘澤那麼好,全都是因為自己表現太差勁的緣故,為此,他還虛心向韓水求教,問自己是不是哪裡讓趙修平不滿意了。
韓水隻能無言以對。
“你放心吧,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他以後肯定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到達部隊駐地,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餘澤還對韓水打包票。
“是嗎?”韓水有點懷疑。
餘澤和趙修平剛互通心意,正在熱戀當中的,當然認為對方什麼都好。
但是實際上,在韓水心中,趙修平這個人的缺點其實非常明顯。
不管是從他的成長經曆來講,還是從他現在的外在表現來講,這人都非常的專斷、孤僻、狹隘、冷漠,缺乏同理心,是個完全和餘澤背道而馳的人。
韓水尊重餘澤的選擇,但是他确實無法理解這兩個人為什麼會走到一起。
而唯一讓他稍感欣慰的是:這人似乎确實是愛着餘澤。
“他們應該是緊急集合走的。”餘澤拿着手電在大門前晃了晃。
離省會城市最近的某部隊駐地,門口的崗哨空空如也,大門緊閉,從底下的縫隙間往裡看,也隻能看到裡面空蕩蕩的地面,什麼都沒有。
餘澤從地上爬起來,被趙修平拉了一把,盡管這個動作他們之前做了無數次,每次都無比地自然單純。
但是這次,兩人汗津津的手掌相貼的時候,餘澤的臉還是騰地燒了起來。
幸虧現在是晚上,誰都看不清。
他這樣自我安慰道。
幾個人翻過部隊的圍牆。
“我們分頭找吧,你們那兒,那兒――咳咳,我和頭兒這邊。回頭見。”明明說話的時候,對方隻是将手随意地搭在自己肩上,但是存在感實在太強,總讓餘澤覺得力愈千斤,離開的時候連腿都在發軟。
他們要在這裡找一些武器,另外給車加點兒汽油。
來之前他們還在設想部隊的人會不會全部變成了喪屍很難對付,但從現在的狀況來看,他們的擔心有點多餘。
部隊的人應該是在喪屍潮爆發前就全部離開了,也不知道剩下些武器沒有。
長夜漫漫,接下來的一個晚上,餘澤都要和趙修平單獨度過,一想起這個,他――
“你剛才臉紅了。”
“你看錯了。”餘澤飛快地說。
“哦。”趙修平冷淡地應了一聲。
接着兩人就都沒說話了,黑暗中,餘澤走在前面打着手電筒,雖然一直沒回頭,實際上心裡一直在忐忑不安地想:
趙修平是不是生氣了?
媽的!他怎麼可能因為這麼一句話就生氣了?!
可是他一直沒說話,這不正常,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要不要确認一下?
怎麼确認?
回頭看一眼?
要不要回頭看一眼?
餘澤在心裡天人交戰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假裝不經意間回頭看一眼,隻看一眼,說到做到!
他回過頭――
男人站在月光下,清冷冷的光照下來,在眉骨下方留下一點陰影,一向冷漠沒什麼表情的眉目,卻在此時帶着些笑意看他,仿佛早就等他回頭的這一刻。
餘澤覺得自己簡直已經不能呼吸了,更别提臉不臉紅的問題。
趙修平手放在他頸側,漫不經心地摸了摸他的耳垂,注視着他的眼睛,聲音低啞地問:“回頭幹什麼?”
餘澤:“……”
他媽的!着了他的道了!
他立刻打掉趙修平的手轉身:“别廢話了快點走吧,明天天亮還要集合――”
身後沒有腳步跟上來,走了兩步,餘澤終于還是裝不下去了,内心掙紮着轉過身。
還是原來的位置,那個人就站在月光下笑看他,英俊得一塌糊塗。
最後,他還是忍耐不住地走上前去,仰起頭與對方接吻。
明天天亮的事情,等明天天亮再去想吧!
-
這裡部隊離開的時候,應該把大部分武器都帶走了。
昨天他們草草在倉庫轉了一圈,隻找到一些看不出全貌的大型設備,其餘的槍支武器都沒有見到。
這些大型設備到底是幹什麼的,具體天亮後才能看清。
趙修平醒來的時候,餘澤還在沉睡,在夢中不時地發出一些焦躁不安的呓語,像個小孩兒似的翻來覆去。
趙修平半靠在他旁邊,輕輕拍着他,他才勉強好一些。
餘澤一直不知道,其實在wata的時候,自己也這樣做過。隻不過那時候餘澤的夢魇更加嚴重,根本不可能發覺。
于是後來餘澤開始依賴自己,睡眠開始變得平穩的時候,趙修平也心知肚明。
自己身邊的男孩兒依然是個孩子,本能的尋求保護。
在他心裡自己就像是個護身符似的,離得近了才能安穩,離得遠了就開始焦慮。
趙修平從來沒想過居然會有人這麼全心全意地信賴自己――以至于後來每每面對他的時候,趙修平都覺得自己幾乎已經有些惶恐了。
他與餘澤相差太多,實在難以承受這樣真摯的重量。
所以後來到行知小學後,趙修平甚至還松了一口氣,心中既放松又帶着些微的怅惘,覺得餘澤總能找到另一個支撐他的人,卻沒想到他竟然――
餘澤又翻了一個身,在他臂彎裡蹭了蹭,嘟囔了一句:“困死了。”
趙修平輕笑了一聲,兇腔的震動傳到了餘澤身上,他拍了拍餘澤的屁股:“快起床了。”
“啊!”
餘澤立刻一蹦三尺高,腦袋咣唧撞到了頭頂機器的鐵架,但是他連看都不願意給趙修平看一眼有沒有受傷,捂着腦袋呲溜一聲就蹿沒影了。
留下趙修平站在原地發笑。
果然還是個小孩兒。
之前看他拿着安全套吊兒郎當在自己面前晃,還以為他膽子多大。
過了一會兒,從倉庫深處傳來餘澤明顯不自然的聲音:“喂!你過來看看這玩意兒!”
倉庫的面積很大,等趙修平過去的時候,餘澤已經開始繞着那輛長相有點奇怪的車打轉了。
趙修平:“這是什麼?”
餘澤特得意地東看看,西看看,最後手搭在高大的車輪子上說:“應急硬質機動路面。”
趙修平沒聽懂。
于是他繼續解釋:“就是鋪路用的。在低承載能力的地方鋪設臨時路面,我之前在新聞上看到過。
這兒有兩輛,能鋪二百多米,我估計部隊之前救災的時候用過,以後我們也能用。”
趙修平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