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深圳愛情故事2雛菊之戀

第一百一十章 驚心動魄的表演

  我不忍看下去了。

  這一出戲,演到現在,已經足夠出彩了。

  不管是我,還是姜瑤,亦或朱豔美,我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到達了臨界點,就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若再拉一拉,會不會,就此斷裂,從而形成永久的不可修複的傷?

  心理的傷害,從來就比生理的傷害更大。

  我撇過頭,不去看朱豔美。

  孟欣見我這模樣,眉毛一挑,又是冷笑兩聲。

  “穆子秋,在我印象中,你一直是清冷孤絕的啊,這一次見面,我發現你居然變了很多,變得有皿有肉了。你眼睛裡的那絲憐惜,是要送給誰呢?姜瑤還是朱豔美?我看你還是省省,等下送給你自己吧。我們大哥,可不是一個好伺候的男人,如了他的意他讓你欲仙欲死,不如他的意他讓你生不如死。而依他的弟兄們初步推測,你不如他意的概率大得多,所以,你還是先别忙着憐惜别人,先自求多福吧。”

  真是話多。

  貓戲老鼠的感覺大概實在是好。

  否則,她何以像個喝多了酒的人一樣,如此喋喋不休。

  “你快點動手吧。”我說。

  難道她不知道話太多了很招人嫌麼?

  孟欣撫掌一笑,說:“這才對嘛,你終于入戲了。冷漠的、冰涼的、事不關己的穆子秋,才是我記憶裡的穆子秋,類似‘快點動手吧’的台詞才是屬于你的台詞。好吧,角色都已入戲,我們接下來就看最驚心動魄的表演。”

  說完,她重拿起桌上黃褐色的液體,以風擺楊柳的美妙步姿款款走向朱豔美。

  “拿着。”她聲調溫柔,好像是要對方拿的是個稀世之珍。

  朱豔美還在搖頭,但是搖的頻率,已經十分緩慢。她的眼珠子,呈現一種呆滞的狀态,我想,她或許已經傻了。

  “拿着。”孟欣重複了一遍。

  朱豔美木木的伸出手去。

  瓶子拿在手了,孟欣輕輕皺一下眉,說:“哦,工具還不齊全。”

  說完,又站起來,腰肢一擺的回到小幾旁,再回來時,手裡已經拿了一個挖耳勺一樣的東西,但是比那東西長,比那東西粗,也有一個小小的勺。

  “豔美,你知道麼?為了給你準備工具,這可是我托人特意找工廠定制的。你看,這柄小勺,它的柄足夠長,可以保證你舀硫酸的時候不至于沾到手;它的勺足夠小,可以讓你一次舀一點點,享受古代那種淩遲他人的快感。”

  朱豔美依舊木木的接過勺子。

  孟欣好心的幫她擰開硫酸的蓋子。

  朱豔美把勺子伸進瓶裡。

  姜瑤已經沒篩糠了,她的臉上,也是和朱豔美一樣木木的表情。

  她們已經不會怕了。

  勺子從瓶裡拿出來,勺裡的硫酸,大約是兩滴水那麼多,朱豔美的手不穩,勺子還沒挨到姜瑤,硫酸已經灑光了。那硫酸滴到原木色的木地闆上,竟隐隐有滋滋之聲,一縷極淡極淡的青煙,在硫酸滴落的時候升起,而随着它的消散,地闆上留下一個淡淡的黑印。

  如此幾次。

  孟欣不高興了。

  她說:“朱豔美,你這次要還是灑,我就把這一整瓶硫酸潑到你兇上。反正你的臉已經被你媽給毀了,但你的兇,卻還傲人的很,有36D吧,這大概是你最後的法寶,你要不要它變成兩坨黑碳?

  朱豔美木木的臉似乎震了一下。

  她閉了好一會眼睛。

  再睜開時,神色鎮定很多。

  她重新舀了一勺硫酸,極緩慢、極平穩的移到姜瑤身邊,在姜瑤的臉旁停了一下,微微一傾,硫酸倒到姜瑤肩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雪紡的藕色上衣,剛剛那傾倒的硫酸,硬是把那上衣燒了個窟窿,想必,皮肉也黑了吧。

  姜瑤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但她咬着唇,愣是沒有出聲。

  倒是朱豔美,發出一聲慘厲的叫聲,仿佛那個被硫酸燒到的人,是她自己。

  孟欣讓她叫,待她平靜下來,則又催她舀。

  一勺又一勺……

  一個又一個的窟窿……

  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滿臉的淚。

  “夠了,夠了,夠了……”我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喉嚨裡發出粗嘎的聲音,那完全不是穆子秋的聲音,那是一個驚怖到極點的女孩的絕望之語。

  “就夠了嗎?穆子秋,你看人家豔美都還沒覺得夠,你看人家姜瑤都還沒哼一聲,你怎麼就說夠了呢?”孟欣頗失望的樣子。

  她已經完全變态了。

  到底是什麼使她變态的呢?是一年的牢獄之苦?還是被冤屈的恨?亦或,是對周遭一切的失望?她愛的人不愛她,圍在她身邊的男人惦念的是她的身體,她施恩的對象關鍵時刻落井下石,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裡,她成了一個有案底的人……她表面上風光無限,前呼後擁,可實際上,她沒有真正對一個人好過,也沒有一個人真正對她好過。或許,周漁是她唯一在用心喜歡的人,可周漁的瞳孔裡,又何時成過她的像?

  這樣的一個女孩,她豈能不瘋?

  她肆意的報複着,在這樣一個紅燈區,和這樣一群男人在一起,追求感官上的刺激,讓硫酸灼燒皮膚的聲音,來麻木自己的心。

  我想,她偶爾清醒的時候,或許也是痛苦的。

  朱豔美還在機械的動作着。

  姜瑤終于忍不住了,她呻吟了一聲。

  孟欣似乎在等着這聲呻吟。

  她很興奮的蹲下,湊近姜瑤的肩膀,說:“唔,爛得差不多了,豔美,你可以燒她的臉了。”

  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朱豔美沒用依言去舀硫酸,她死魚一樣的眼睛,盯着孟欣,盯了足足一分鐘。孟欣在她的盯視下,漸漸不自在起來,讪讪的正要起身,朱豔美忽然詭異的一笑,一大瓶硫酸,兜頭就朝孟欣臉上潑來。

  我當時正站在孟欣後面,本能地覺得不好,一隻手完全不用大腦指揮,直接抓住孟欣頭發往後拽去。我想,我大概是害怕硫酸灼燒皮膚的那種痛,不管痛在誰身上,我似乎都接受不了。

  不過,這本能的一抓,到底還是晚了。

  孟欣的身子,在我拖拽的力量下,拔高了,也向後退了一步,所以,她的一張臉是避過硫酸了,但是,她的整個兇,卻被硫酸澆了個嚴嚴實實。

  一聲聲殺豬一樣的凄厲的慘叫,不絕于耳。

  孟欣的臉,扭曲得完全看不出五官所在的位置。

  雄哥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想要抱起孟欣,可看到她兇前一片焦黑,又猶疑了。他轉而朝向朱豔美,嘴裡罵着臭婊子,腳下使力,一腳一腳死命的踢着那木呆呆的女孩子,一腳又一腳,就像在踢一個麻袋。

  朱豔美差不多已經是一個麻袋,完完全全失去了生命力,她任那個粗壯的男人踢她,一動也不動,不,确切的講,她在動,随着那腳的力道所去的方向動,她本是坐在地上的,現在已經被那男人踢得趴到地上,但是,不管她是如何趴着的,不管她挨了多少腳,她死魚一樣的眼睛,一直盡可能往孟欣所在的方向看去。不過,我懷疑她已經看不清了,因為她的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

  朱豔美的眼睛閉上了。

  她是昏了過去?還是,已經死了?

  三角眼在這變故發生的瞬間,已經打開暗門,去喚門外的人去了。

  等他再進來時,看到雄哥依舊瘋了一樣再踢倒在地上像條死狗一樣的朱豔美,便厲聲道:“行了,不要弄出人命來。”

  雄哥大概是撒夠了瘋,他看一眼陰沉着臉的三角眼,又看一眼還在慘叫的孟欣,問:“現在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先等大哥過來。”

  “那我去叫。”

  “不用,我剛剛打發人叫去了,大哥的電話不接。”

  “這下遭了,搞成這樣,大哥非給我兩巴掌不可。媽的,就是這個臭婊子。”說完,伸出一隻腳,還想去踢朱豔美。

  三角眼拉住了他:“踢死了,大哥都罩不了你。”

  雄哥怏怏的住了手。

  樓梯上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緊接着,會客室裡似乎有人在叫“警察,舉起手來。”

  三角眼驚覺不好,和雄哥對視一眼,走到姜瑤所在位置的右側,按了一下,一扇小小的窗戶露了出來,原來,這裡還有一個暗門。

  推開窗戶,三角眼正要往外爬。通往會客室的門上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帶着點憤怒在喊:“老五,開門。”

  我心裡剛剛升騰起的希望,又熄滅了。看來,門外的人,還是和他們一夥的。至于那聲警察,或許是聽岔了。

  三角眼遲疑一下,把探出去的頭又收了回來。

  這時雄哥已經打開了門。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最先閃進來的,卻是一個我不敢置信的身影。

  “子秋。”小喬一個箭步沖到我身邊,一把抱住我,把我的頭壓到他兇口上,“子秋,子秋……”

  他不停叫着我的名字,下巴抵着我的頭頂,手上的力道,仿佛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

  “子秋,我可找到你了。”如釋重負地歎息般的低語,帶着讓人安心的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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