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顔夕看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沒有任何回應的窦鵬鵬。
可此時的他,被倒吊在樹上,人似已經昏迷了過去。
看到這情況林顔夕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握着槍的手也緊了緊,謹慎的看了眼四周,暫時沒有危險,這才又拿起狙擊槍向前看去。
狙擊鏡中窦鵬鵬昏迷不醒,臉上還有皿迹,現在竟分不出他是死是活,真的恨不得馬上沖過去把人救下來。
可現在的情況太過詭異,她如果就這麼魯莽的沖過去,顯然是救不了人的。
于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窦鵬鵬,卻不能救他,這讓林顔夕握着槍的手,緊緊的握着,指甲扣在手心裡甚至都沒感覺。
但依舊沉住氣,尋找襲擊窦鵬鵬的人,可寂靜的林中卻沒有一點痕迹,如果不是窦鵬鵬人被倒吊在那裡,竟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而越是這樣,林顔夕就越覺得心驚,窦鵬鵬的身手她是清楚的,可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偷襲、被打暈,再加上現在她竟一點也找不到敵人的蹤迹,也知對方是個高手。
面對這樣的高手,林顔夕清楚,最主要的還是沉住氣,看誰先露出破綻。
可如果隻有她自己的時候,她就是熬個三天三夜也無所謂,但現在窦鵬鵬生死不知,她怎麼能堅持得下去。
沉默了下,林顔夕再堅持不下去,看了眼會前方不遠處的窦鵬鵬,狠狠的咬了咬牙,小心的站起身來。
即便明知危險,可她也不能眼看着窦鵬鵬死,更不能扔下他不管。
扔下除了武器之外的所有裝備,幾乎是孤注一擲的向前走去。
輕裝前進,人也靈活了許多,可依舊沒有敵人、沒有陷阱、沒有埋伏,甚至沒有襲擊,她竟輕松的就到了窦鵬鵬的身邊。
箭已發出,想再收回是不可能了,明知情況不對,可也隻能硬着頭皮上前,高擡着腿盡量不發出任何的聲音,全身的每個細胞都緊張了起來。
終于靠近窦鵬鵬,而如此近距離的看去,卻看得到窦鵬鵬竟是身上有傷,而倒吊在那裡,皿直接流了下,流到了臉上,看起來甚是猙獰。
就在林顔夕上前打算放他下來的時候,窦鵬鵬竟然虛弱的睜開了眼。
原本隻是擡頭看了眼,待看到是她後,竟不知哪來的力氣,伸手推她,“快走,這是陷阱……别管我,快跑!”
林顔夕心裡一驚,雖然在窦鵬鵬遇襲的時候她就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可當聽到窦鵬鵬的話時,整個人如的掉入冰中,瞬間冰冷。
但明知危險,心裡也怕的要死,卻也不能走。
不管窦鵬鵬叫她走也好,推她也好,林顔夕都沒有挪開半步。
既然窦鵬鵬已經提醒這裡有埋伏,她就是再小心翼翼的也一樣沒用,說不定現在在暗處早已經有人鎖定了她。
于是索性放開不管,“跑什麼跑,我們一起出來的,就要一起回去,就是死也要死一起。”
‘嗖’的下,一個匕首扔了出去,窦鵬鵬直接掉了下來,林顔夕看準了機會,一下抱住他,兩人順勢向一旁一撲,就要躲入灌木叢中。
她想的到好,不管現在是被埋伏也好、被包圍也好,隻要窦鵬鵬不再是吊在那裡的靶子,那麼還有一拼的可能。
可就在兩人要撲倒的瞬間,突然‘嘭’的一聲,身後槍聲突的響起。
林顔夕躲無可躲,下意識的抱住窦鵬鵬檔在他的身後,兩人跌入灌木叢中的同時林顔夕終是沒能躲得掉,後背一陣劇烈的疼痛。
心中一驚,拿起槍準備還擊的時候,卻發現不但全身無力,意識也開始模糊。
她不是沒中過槍,雖然都是一樣的疼,可似乎感覺有些不對,“是……是麻醉彈?”
“走……快走!”窦鵬鵬見她中彈,也更是急了,面露猙獰的叫道,“趁着還能跑,快走,我被俘虜不要緊,可如果你被抓……”
林顔夕聽了,臉色頓時一片慘白,當兵的被俘虜,下場如何她能猜得到,更何況她還是女兵,她甚至都不敢去想。
可這些都不能成為她把人丢下的理由,不理窦鵬鵬的催促,突然撿起掉到一旁的匕首,不等他反應過來,對着自己一刀割下。
雖不是要害,可鮮皿直接流了出來,讓她疼得冷汗都流了下來。
“你……”看到她的動作,窦鵬鵬臉色頓時變了變。
可不等他再說什麼,林顔夕已經伸手拉過他,雖然疼的厲害,但也瞬間精神了起來,于是不敢浪費這來之不易的時間,随後一手拿着槍,另一手拉起窦鵬鵬猛的站了起來。
手中的突擊槍邊向四周掃射,邊拖着窦鵬鵬向前跑去。
剛剛那一槍來得突然,甚至毫無征兆的偷襲,她甚至連一點感覺都沒有,所以不用看也能想得到現在她這樣的還擊不會有任何作用,但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
林顔夕甚至已經做好了再度被襲擊的準備,可沒想到,跑出一段距離,對方卻依舊沉得住氣。
這種明知要死,而那一刀卻遲遲不落下的滋味卻是更難受的。
而才跑出一段距離,林顔夕就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的消失,意識也再度開始模糊起來。
她沒想到這麻醉彈這麼厲害,剛剛那一刀的疼痛感明明還在,可卻已經抵抗不了麻醉彈的效果。
随着意識模糊,林顔夕知道就算沒有那個高手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們也跑不出去了。
側頭看了一眼窦鵬鵬,滿是歉意的說道,“抱歉,可能救不了你了。”
窦鵬鵬卻反而一臉擔心的看向她,而不等再說什麼,林顔夕一個踉跄,兩人直接跌倒在地。
“對不起……”看着已經再沒力氣站起來的林顔夕,窦鵬鵬忍不住開口說道。
林顔夕此時甚至根本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可現在心裡卻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不管怎麼樣,不能做俘虜。
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挂在身上的手雷,卻還沒有碰到,便一隻腳狠狠的踩到她的手上,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來,“想死嗎,沒那麼容易!”
林顔夕甚至沒來得急看對方長得什麼樣子,人就已經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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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顔夕醒來的時候,顯然已經不在樹林中了。
可眼睛被蒙着,看不到自己所處的環境,可手被緊緊的綁着可以說明她的确是被俘虜了。
雖看不到,但其他的感覺并沒有消失,她能聞得到四周發黴的味道,能感受得到潮濕的空氣,憑這些也能做出判斷得出來,這裡是室内,而且是一個常年無人用的房間。
而手臂上原本的傷雖然還疼,但卻應該是被做了一個簡單的處理,從這一點上來看,對方似乎……的确不想讓她死。
醒來後做出了這些簡單的判斷,可在做出這些判斷之後,才發現,除了明白此時深處險境之外,對她竟沒有半點幫助。
而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她不知道身邊是窦鵬鵬還是俘虜她的敵人,所以也不敢貿然發聲讓對方發現她已經醒過來了。
可這樣的沉默時間越久,卻似乎讓她陷入一個越來越恐懼的感覺中,面對一切未知的危險,林顔夕甚至不知要如何去應對,也不知要怎樣去面對,可以說,這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如此的沒有把握如此的恐懼。
林顔夕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不行,也許還沒有面對敵人,她自己就先崩潰了。
于是隻有強迫自己去思考其他的,而這麼一想,卻瞬間想到了離家前的那次關于身世的談話。
卻一想到這些的時候,雖然轉移了注意力,但心情卻愈發的複雜起來。
她現在的确接受了自己的身世,而且也明白,不管對于親生父母還是養父母,都沒有什麼可怪的。
就算别人有這個立場,她也沒有任何的資格去怪他們,畢竟一個給了她的生命,并在沒有離開的那幾年也對她精心照料。
而且不得不說,他的離開也有一部分是為了她林顔夕的,也就更沒有什麼資格去恨他。
但不去怪他卻不代表可以理解,她一直覺得,不管經曆了什麼,總要去面對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更何況他是一個上過戰場的人,連死都不怕,為什麼反而财在了那樣的小事上。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不過幾天的時間,她就真真正正的感受了這樣的感受。
戰場上被俘虜,面對未知的危險以及不能确定的生死,這些壓力都壓在她的身上,不管是再粗大的神經再好的心态都會被壓垮的。
卻在這一瞬間,林顔夕突然有些理解他了,她不知道林建文在被俘的時候都遭遇了什麼,可當遭遇到那些後,在回去會之後又面臨那樣的待遇,也許換了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吧?
胡思亂想着,林顔夕竟突然有些怕了,她不怕死,她可以在戰場上痛痛快快的死去,但她怕這樣屈辱的死去,而現在……更怕活。
她怕如果活下來,也許未來面對的,就會是曾在林建文所面對的那些。
也許是她沉默的太久,抓她的人也意識到她該醒了,寂靜的四周突然傳來腳步聲。
林顔夕整個身體下意識的一緊,沒錯,她是怕,這沒什麼可丢人的。
眼前一片漆黑,手腳被綁,而不知是什麼樣的敵人慢慢的在靠近,這種恐懼感不是親身體會到是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可就算是怕了又有什麼用,對方并沒有因為她的怕而有任何的停頓,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來你應該早就醒了。”依舊是那個帶着幾分陰森的聲音。
林顔夕暈倒之前清楚的記得這個聲音,可那個時候隻記得那帶着讓人心驚的陰郁感覺,但現在除了這些,還聽出他帶着幾分的怪異的口音。
聯想到之前窦鵬鵬所說的任務詳情,那麼……這也許就是那個跨國販毒組織。
沉默着猜測着對方的身份,又去想對方的目的,畢竟他們完全有能力殺了她和窦鵬鵬,可現在卻留下了他們,那麼一定有他們的目的。
見林顔夕沉默,對方冷笑了聲,“你不說話不要緊,我有得是辦法要你開口,隻不過……大家都是文明人了,就不要打打殺殺了。”
林顔夕深吸了口氣,終于開口問道,“你想要什麼?”
聽到她的回答,男人輕笑了下,“很好,我隻是想知道些對你來說可有可無的信息,你隻要告訴我,不但可以活命,而且我也不會傷你半根毫毛。”
而不等林顔夕說什麼,他就已經又問道,“你的身份、部隊名字,還有……你們來這裡的任務,又是怎麼知道我們會出現在這裡的?”
整個人還處于黑暗之中的林顔夕卻能聽得出來,他的目的就是最後一個問題。
想到這些,林顔夕輕笑了下,反而反問道,“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是誰,我們來這裡我想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
‘啪’的一下,一個巴掌打了過來。
沒有任何準備的林顔夕被打在臉上,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整個人也被打得直接向一旁跌去。
而蒙着眼的林顔夕手又被反綁着,根本無處借力,于是直接被打倒在地。
身體撞在地上,還不等林顔夕的輕呼出聲,一隻腳踩在了她的身上,“你玩我?”
林顔夕輕咳了下,深吸了口氣,“我說的是事實,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為你而來?”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腳,直接踢在肚子上,林顔夕一口氣沒上來,憋在兇口。
“咳、咳!”劇烈的咳嗽幾聲才緩過來,那一腳不同平時訓練還有所準備,這種根本看不到的攻擊,又隻能被動的挨打,真的……很疼啊!
但這顯然不過是開胃菜,對方不等她緩過來,又是發洩似的踢了幾腳,才終于停了下來。
林顔夕不停的深吸着氣,突然笑了出來,“你打我也沒用,我明明不認識你,就是殺了我也沒用。”
而聽到她的頭,被蒙在眼前的黑布突然被拿掉,意外照進來的光線,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睛。
卻有人一把拉住她的頭發提着她擡起頭來,一張照片幾乎貼在了她的面前,“那你仔細看看這個不認識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