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得體的衣服，再吃上熱乎乎的面條，徐苗整個人的狀态也似乎變得不一樣起來。
之前她說難聽點，就是破罐子破摔，就像是落入了泥潭的人，拼盡一切想抓住點什麼。
但現在，她仿佛又‘活’了過來。
優雅，精緻，仿佛又變成了我一開始認識的那個銀行櫃員，光是自信迷人的氣質，就能讓人高看一眼。
我低頭稀裡嘩啦的把一大碗面條吃光，甚至連最後的湯湯水水也沒留下，全部喝了個精光。吃完我才看着徐苗：“看你吃碗面多費勁，就要像我一樣，稀裡嘩啦的，這才叫舒服！”
徐苗咬了咬唇，還是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看着像個城裡人，才不要跟你一樣，吃個面都呼噜呼噜的，難聽死了。”
“城裡有什麼好的，我就喜歡村裡，等賺了錢，再來城裡當大爺多好？要的就是個爽快勁，到時候我就算呼噜呼噜吃面，城裡人也得給我拍手叫好！這他娘的才是我追求的東西！”
我忍不住爆了粗口，情緒微微有些激動。徐苗這臭女人的話實在是太氣人不過，一門心思就想往城裡跑，說句難聽點的，怕是城裡人拉出的屎都是香的？
徐苗慢條斯理的把一碗面條吃完，喝了一口湯水，這才滿足的呼了口氣，又幽幽道：“我倒也想跟你一樣活得潇灑，但可能嗎，來到這城市裡，還不得夾着尾巴過活？我要是不拼命往上爬，怕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回去？回去家裡有什麼在等待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也沒得選，隻能是硬着頭皮走到黑，你當我沒想過嗎，雖然給郁英卓這個男人當小老婆也虧得慌，但以前他答應過我，說會和他的老婆離婚，然後娶我。
那時候我傻乎乎的信了他，結果等到現在，前後都快兩年了，我也從一開始的希望到了現在的絕望。不想了，早就不想了，要不是你們昨晚，哦，錯了，現在應該是前天晚上了，你們突然找上門，我是真的被你們吓到了，所以才會不知所措的重新又去找了他。結果……結果這王八蛋還想着最後撈一把，把我灌醉了，就想占我便宜，我也就是想着既然有人整我，沒準就守在外面等我也不一定，這才大聲叫起來。隻是……”
徐苗說着一頓，苦笑着搖了搖頭：“誰知道呢，要是早知道你們照相機攝影機都準備齊全了，我怕是甯願選擇被那個混蛋給欺負了，也不會找你們吧。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剛才我清醒過來想到這些事，真的是死的心都有。要是那些照片被我家裡人看到，我也沒臉繼續活下去了，幹脆跟着我二姐就這樣去了算了。”
徐苗平靜的說着要去死的話，她實在是太平靜從容了些，平靜的都讓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又一次在表演和說謊，還是真的有這想法。
我撮了撮牙花子，沒順着她的話走，岔開了話題：“你放心好了，隻要你回去不給我搗亂，讓我的貸款順利放下來，我也不會做那麼絕。”
“你不是都找了萬文康嗎，怎麼還賴着我不放。”徐苗皺起眉頭：“他既然答應了你，你找他去好了。”
艹了！到底誰他媽的胡攪蠻纏？
我有些惱：“要不是你攔着，我的貸款早就放下來了，用得着現在跟你說這話？”
“我？”徐苗拿手指着自己，哭笑不得：“怎麼可能，我幹嘛要吃了空攔着你跟他的事，嫌自己麻煩還不夠多嗎？”
我有些懵：“你之前不是承認自己說謊了嗎？”
徐苗平靜道：“我是說謊了，當時在村子裡，你跟我關系鬧得那麼僵，你以為巴巴的過來找我，我就當真會幫你？銀行裡的錢，想想辦法的話，憑你二十年荒山承包權，是可以拿來借出不少錢，但我沒理由幫你，也不會幫你。所以在這件事上，我當時是撒了謊的。”
我勒個大艹！
這他媽的跟我想的完全就是南轅北轍啊！
我腦子開始瘋狂運轉，目光死死的盯着徐苗，想要看看她是否又在撒謊騙我，但這次她沒心虛，依舊平靜的跟我對視。
半晌，我苦澀一笑，爆了句粗口：“艹他媽的！你如果沒撒謊，那就隻能是萬文康說了假話。”
她目視着我，目光中同樣滿是疑惑。
照理說我不該跟徐苗多透露什麼，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假如真是萬文康虛言唬我，那也隻有找徐苗幫忙，才有可能讓我弄清楚銀行裡面的門道，繼而把錢給貸出來。
徐苗雖然不能說可信，但我手中現在有她的把柄，不怕她會在這時反水坑我，真要坑我，怎麼說她都要跟着我一起陪葬，她還沒那麼傻。
想到這，我直言把事情原委坦然相告。沒有透露趙琴這一層關系，隻說自己通過别人認識了萬文康，後來萬文康答應從銀行借二十萬給我，條件就是我拿荒山這塊地來抵押。隻是後來事情并不順利，據萬文康所說，就是她徐苗從中作梗，壞了我的好事，但同時也說了，可以拿兩萬塊錢來疏通關系。
徐苗聽我把前因後果一說，頓時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随後拿手撐住了額頭，靠在沙發上連連搖頭。
她在笑，嘴角邊的笑容從淺笑變成了微笑，随後笑容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她竟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艹！笑個屁啊！有那麼好笑麼？
她一開始笑我還沒覺得什麼，但越笑我越心虛，最後都忍不住想拿手去捂她嘴巴時，她才喘息着停下了笑。
依舊在那連連搖頭：“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是這麼個事。我說嘛，我除了之前不小心說漏嘴，把你銀行存了八萬塊的事情跟胖嬸說了之外，好像也沒怎麼着你。就連上次胖嬸跟你賭，最後的錢都是……咳咳。”
“别咳了，我知道最後是你給的錢，那天晚上正好被我趕上了。”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知道我和郁英卓的事。”徐苗點了點頭，随後卻是上身往我這邊前傾了一些：“那你想不想知道，萬文康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