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勃第一次深更半夜走進程文瑾的卧室,莫名的,心頭就有些興奮和緊張。程文瑾的卧室他倒也不是沒有進過,去年和董貞分手他無比苦悶的那段日子,他甚至單獨的跟對方住了一個多月,期間也進過對方寝室好幾次,不過都是在白天。在雙方都換上睡衣準備就寝的時候來女人的房間拜訪,這還是第一次。
走進房間的王勃立刻開始打量起這個小半年沒進的卧室來。
和表姐、馬麗婷花裡胡哨,到處貼着明星海報和小挂飾,小玩意的卧室相比,程文瑾的卧室明顯要素雅得多,也整潔得多。不論是房間裡面的家具物件,還是寫字台上擺放的辦公,學習和生活用品,都擺地整整齊齊,規規矩矩,給人以賞心悅目之感。
“小勃,你坐吧。要不要喝點什麼?我去廚房給你倒。”程文瑾指了指飄窗旁邊她平時用來看書休閑的單人小沙發,讓王勃就坐。
“不用了,姐。我不渴。”王勃搖了搖頭,在小沙發上一屁股坐下。進門的時候,他心頭還妄想着程文瑾能讓他躺床上,躲被窩裡說話。不過,妄想之所以是妄想,就是基本沒實現的可能。
“好吧,随你了。”程文瑾恬靜的一笑,從寫字台前拖了把辦公椅,拖到他的跟前,坐下,雙腿重疊的交叉。
王勃以為程文瑾會躺上床跟他講話,因為現在畢竟是冬天,南方又沒有暖氣,到了晚上,大多數人都願意鑽進溫暖的被窩看書,學習,或者做其他的事。
“姐,你還是去床上躺着吧。地下冷。”王勃觑了眼旁邊床上撩開一角的被子,顔色淡雅的被子上還放着一部學習英語的複讀機,又瞧了眼女人的拖鞋,靠近腳脖子的地方露出沒穿襪子的細膩的皮膚和精緻乖巧的腳踝,這些,無不顯示着剛才對方是躺在床上學習的,他敲門後才下的床。
“哪有那麼冷?沒關系,你說吧,關于小娅,有什麼想向我彙報的,我洗耳恭聽。”程文瑾微微一笑。她當然知道躺在被窩裡面更暖和,不過她的教養做不到自己躺進被窩裡,讓别人在外面受凍的舉止。而且,當着一個異性躺在床上,在她眼中,多少是件失禮的事情。
程文瑾不願意上床,王勃也不好意思老是勸,輕輕的咳嗽一下,就開始向程文瑾說起梁娅的事情來――女孩兒平時的學習情況啦,跟他之間的交往啦,以及平時校園發生的一些趣事啦等等,拉拉雜雜,想到什麼說什麼。什麼“彙報工作”本來就是他進來的一個借口,他最初還怕程文瑾不感興趣,後來見到對方一直趣味盎然的樣子,看着他的目光柔和而又專注,沒有一點的不耐煩,王勃也就放下心來,說了不少他和梁娅之間的事。
當然,隻是跟梁娅,和其他女生之間的交往,卻是半點也不敢提的。
十來分鐘後,王勃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程文瑾似乎有些冷,原本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雙手抱臂的操了起來。兩隻沒穿襪子的腳,也從最初的翹着二郎腿的姿勢變成了緊緊閉攏靠在一起,腳踝和腳踝輕輕的摩挲。這些不經意的小動作,無疑表明此時對方已經感覺有些寒冷了。
于是,他便又提出讓對方上床躺着。程文瑾依然說沒關系,興緻勃勃的讓他說一下他剛才提及的那個遊園贊助活動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又是怎麼想的。
王勃不忍程文瑾陪着他這個皮糙肉厚的家夥在床下挨凍。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那就是把房間的空調打開。但是冬天開空調,房間的空氣容易幹燥,對皮膚不好,他知道程文瑾冬天一般都不喜歡開空調。他也一樣,除非為了情趣,在進行某些男女間的原始活動時而不至于着涼,否則他也不太願意開空調。
“這程阿姨,什麼都好,就是太過矜持端莊,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自己端莊優雅的儀态。但有時候,這卻是活遭罪呀!看來,有時候是不能跟她好好說的,還是得用強!”王勃心道,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去拉程文瑾的手,邊拉邊說,“姐,你就去床上躺着吧,大冬天的,多冷呀!你身上的衣服穿得又不多。把你冷感冒,我明天回雙慶怎麼向小娅交代嘛!”
“沒事兒,小勃,我真的不冷!”王勃突然來拉自己,程文瑾吃了一驚,有些驚慌,本能的開始拒絕。
“還說不冷,你看你的手,好涼!”王勃瞪了眼神色驚慌的程文瑾,捏了捏對方有些發涼的手腕,突然一個下蹲,又去摸對方的腳脖子。女人的腳踝,細嫩,光滑,但卻不出他所料的冰涼,像一團冰塊。王勃的臉色更難看了,無比心痛的道,“看看,看看,還說不冷?!你就去床上躺着吧,我的姐!”一邊說,一邊把程文瑾朝床上推。
程文瑾身上的确是有點冷了,尤其是手腳,感覺都有點僵了。不過現在被王勃又是捏手又是捏腳的試探,她立刻又驚又羞,幹淨無暇的面孔轉瞬間爬起兩片紅潮。
“我……我真不冷,冬天的時候,天生……天生涼手涼腳。”程文瑾微紅着臉,兀自分辨。
王勃卻不管那麼多,依然推着女人的肩膀朝床上走,待女人拗不過他,不得不坐上床之後,又體貼的拉起被子,攏到女人的小腹,連同下面的腿腳一起,嚴嚴實實的蓋住。王勃最後掖了掖被角,半嗔怪半解釋的說:
“姐,你現在是一個人,沒人照顧,倒是還要像大姐姐一樣的在工作和生活方面照顧悠悠姐,我表姐以及婷婷姐她們這幾個長不大的孩子。小娅她一直擔心你呢,得知我這次回蓉城,特意叮囑我過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我可不敢不聽她的話。姐,你一個人在蓉城,平時又在全國各地到處飛,我和小娅都不在你的身邊,你得好好的照顧你自己,别讓我們操心呀!”王勃抓着程文瑾的手,捏在手心,另一隻手在對方涼涼的手背上輕輕的拍着,一臉誠懇,一本正經的說。
程文瑾已經從剛才短暫的慌亂中鎮定了下來。她知道這小鬼明着關心她的冷暖,實則還是為了占她的便宜。不過,對方這種一本正經,小人說大話的樣子讓她心頭想笑的同時,又從心底泛起了一絲被人關心的溫暖。她不動聲色的将自己的手從王勃的掌心抽了出來,平靜的說:
“什麼照顧不照顧的,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再說,你姐她們也不是你說的什麼‘長不大的孩子’,她們懂事得很呢,我也沒操什麼心。至于我,你和小娅就别操心了。倒是你們,長這麼大第一次離家,脫離了父母的關懷,第一次在生活上自主自立,一定有很多不太适應的地方。你們自己一定要迅速的成熟,早點獨//立起來。”
“是的,姐,你說得是。這次回雙慶,我會把你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小娅聽的。”王勃連連點頭,看着程文瑾旁邊那一大片空位,好想翻身爬上去,跟對方并排坐着。
當然,這念頭,依然隻是個妄想。
不過現在的他也已經滿足了,随着程文瑾的上床,他的座位也順理成章的從小沙發上轉移到了床邊,挨着女人坐了下來。程文瑾沒叫他回原位去坐,他也就樂得當裝莽當不知道,怡然自得的坐在了女人的床邊。
期間,猶如前不久程文瑾發冷的樣子,聊着聊着,王勃也開始雙手抱臂,時不時的還顫抖一下,企圖博取女人的同情,試探女人的反應,看程文瑾會不會好心的叫他躺床上取暖。
程文瑾的确有所反應了,不過卻是讓他回屋睡覺,别冷壞了。
“怕冷壞我就讓我鑽進你的被窩一起取暖啊!”王勃心頭扁嘴,嘴上卻說不冷,自然,裝冷扮可憐的假戲也就演不下去。
時間快到十二點的時候,程文瑾又一次催王勃快點回去睡覺,說他明天一早還要回雙慶。王勃便指着床上的複讀機,涎着臉,笑嘻嘻的說:“姐,我現在還不困。要不,我陪你練練口語吧。我的口語還不錯,标準地道的倫敦腔。”
程文瑾卻莞爾一笑,橫了他一眼,道:“你不困,我困了。再說,我這次去的是美國,又不是英國,練倫敦腔有啥用?你快點回屋去睡吧。阿姨平時都是十點睡覺,今天因為你來,熬到這麼晚,已經是破例了!”說完,程文瑾便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做出一副瞌睡兮兮的樣子。
這絕對是演戲!王勃心頭腹诽不已,卻也無奈,因為時間畢竟很晚了。程文瑾已經下了逐客令,他該彙報的也已經彙報完畢,實在找不到更多賴着不走的理由。
“那姐,我……我就去睡了。”王勃從藍色的床單上戀戀不舍的站起,說。程文瑾的床上用品如她的人,沒有那麼花哨,都是一些簡單,雅緻的色調,天藍色,淡黃色或者純白色。
“嗯,去睡吧。晚安,做個好夢。”程文瑾神色一松,朝他揮了揮手。
“真不需要我陪你練口語啊,姐?”王勃還想垂死掙紮一下。
“好啦!今天實在是太晚了,我也有點倦了。改天吧,或者等你放寒假回來的時候再說,好吧?”程文瑾笑道。看着王勃現在這種不想走卻不得不走的樣子,她就想笑。
“噢,那……行吧。”王勃開始轉身,朝門口挪,挪了幾步,又喜笑顔開的反身折回。
程文瑾一驚,不解的問:“咋又回來了?”
王勃卻再次走到程文瑾的跟前坐下,張開雙手,笑嘻嘻的道:“姐,過幾個月你和悠悠姐就要去米國了。我先給你普及下老外道别說晚安的方式。”
程文瑾一愣,對眼前這小鬼層出不窮的鬼名堂有些無奈,歎口氣,主動欠身跟對方抱了抱,拍了兩下男孩的後背,柔聲說:“這下總行了吧?”
“沒完,還有這個呢!”在程文瑾的愣神間,王勃把自己的臉一左一右的跟程文瑾的兩邊臉頰挨了挨,同時迅速的用自己的嘴在女人那白皙,細膩,帶着誘人香氣的臉蛋上親了親,而後飛速後退,閃人,看着被自己親過的地方迅速泛起的紅潮,無比開心的說,“姐,這個是意大利人的見面方式和告别方式。今天就教你這一種,還有其他國家的,以後有機會再教你吧。拜拜,晚安,做個好夢!”
王勃朝一臉嗔怒瞪着他的程文瑾搖了搖手,開門,關門,飛速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