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飯局結束,那女明星非常自然地挽着自己的胳膊說希望他載她一程時,他一點都沒拒絕。
他讓司機開車送他去酒店,那女明星自不用說,和他一起下了車,共赴雲雨。
昨晚的滋味十分美妙,以至于後來他酣睡過去,被有心人拍下了照片。
看來,這是故意下的套了。
周文健心中冷笑,決定回頭好好收拾那個女人。
“好吧……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告訴我,你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任菲琳像是已經完全相信他了。
周文健歎息一聲,輕輕撫摸着任菲琳的小臉,說:“昨晚太累了,被叔叔伯伯們灌了好多酒,我怕酒味兒熏着你,又怕自己發酒瘋讓你休息不好,所以就在市區的老房子裡将就了一夜,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司機小張。”
司機小張是他的人,任菲琳再怎麼問,那答案也必定是周文健想要她聽到的。
可任菲琳卻沒想到這一層,隻覺得周文健既然有人證,應該就不會撒謊。
“我不問他,我相信你了。”
任菲琳笑了笑,又摸了摸周文健的眉梢說:“你以後也少喝點酒吧,傷身體。”
“好啊,我聽老婆的。”
周文健笑眯眯地說。
“誰是你老婆啊,不都還沒結婚嘛。”
任菲琳露出一點羞澀的神情。
這自然是裝出來的,她向來很擅長在男人面前裝羞澀,裝純情。
周文健也是非常吃這一套的,他見慣了張揚活潑的洋妞,非常向往傳統的東方美人的嬌羞。
“都快要舉行婚禮了,你還不是我老婆?”
周文健說着,湊過去在任菲琳嘴唇上親了一下。
周文健唇齒間帶着點酒味兒,讓任菲琳稍稍有些反感,但她也不好做得太明顯,隻輕輕和周文健碰了一下,便站起身說:“你頭疼不疼?我去給你做碗醒酒湯吧。”
周文健靠在沙發上,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笑微微地望着任菲琳:“好啊,我運氣真好,老婆又漂亮又賢惠。”
任菲琳捂着嘴笑,仍然是羞澀的模樣:“讨厭。”
周文健看着任菲琳婀娜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給我查清楚昨晚上那個女人。”
廚房内,任菲琳借口做醒酒湯躲開了周文健的親熱,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山林間的景象,卻忽然有些怅然。
又想起小時候和烈哥哥在一起快樂的場景,她從小都沒懷疑過自己将來會嫁給烈哥哥這件事。
甚至成家的花園,也一直是她想象中的将要度過一生的地方。
幽幽地歎了口氣,她從外套的口袋中摸出手機,想給她的烈哥哥發個信息。
她知道對方不一定會回複,但偶爾也念着舊情會回個隻言片語,可就隻是這些隻言片語,對她來說也足夠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像是被人植入了什麼病毒一樣,忽然屏幕一黑,緊接着彈出來一個小視頻。
出于好奇,任菲琳點開了這個視頻。
然後,不堪入耳的聲音便回蕩在寬敞明亮的廚房之中。
任菲琳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手一松,手機“啪”一聲落在了地闆上。
周文健正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忽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周文健眼睛都沒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問道:“這麼快就做好了?”
任菲琳的腳步聲在他面前停住。
她沒有馬上說話,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周文健懶洋洋地張開眼睛:“怎麼了寶貝?”
站在他面前的任菲琳一臉怒容,氣得小臉發紅,整個人劍拔弩張。
“周文健,你做的好事!”
她怒氣沖沖地将手機丢到周文健身上。
周文健皺着眉撿起手機,隻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他萬萬沒想到,昨晚的事,居然被有心人拍了視頻。
如果說照片他可以騙任菲琳說是Ps出來的,那這視頻可就沒法解釋了。
視頻中,清清楚楚地照見了他周文健的正臉。
“shi/t!”
他氣得爆了粗口。
心裡暗暗決定等他找出那個女的還有幕後主使,一定要将對方碎屍萬段。
最重要的是,他還不知道對方的目的。
如果僅僅隻是想破壞他和任菲琳的感情,那倒還好,如果對方把視頻爆出去,就比較麻煩了。
即便被流傳出去,他也可以讓人删掉,但是,多多少少會對他造成一定的影響。
想到這裡,他顧不得任菲琳了,拿起手機火速又給秘書打了個電話。
“昨天晚上飯局上的每個人都給我查清楚,盡快把幕後主使揪出來!”
交待完之後,他才揉了揉眉心,丢下手機,重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氣得跟隻小母雞似的任菲琳。
頭疼啊,頭疼。他想。
女人,還真是個麻煩。
倘若女人像男人一樣大氣該有多好?
女人就是太小心眼。
上個床,多大點事?
女人就是每天腦袋裡裝滿了情情愛愛的,才難成大器。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謝家前任掌門人謝琳琅。
那女人真是厲害啊,能憑一己之力将謝家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條,使謝氏财團蒸蒸日上。
周文健說不佩服是假的。
而且先前聽人提起此人,他一直以為謝琳琅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婦女。
直到親眼見到謝琳琅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謝琳琅不僅不老,還格外的美豔,大氣。
周文健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完美的女人。
他内心對謝琳琅是生出了幾分傾慕的,但他又很清楚,這樣的女人,決計是自己掌控不了的。
他不會去碰自己掌控不了的女人。
太危險,太沒把握,太容易出事。
但這不妨礙他對謝琳琅的暗中欣賞。
然而,前不久,他卻聽說,謝琳琅死了。
謝琳琅到底怎麼死的,這消息瞞得密不透風,可周文健實在是對謝琳琅太過惋惜,太過好奇,于是竟不惜花了大價錢去探聽這件事的内幕。
當他知道謝琳琅确切的死因時,心中那一尊名為謝琳琅的女神瞬間崩塌了。
他遺憾,他憤然。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謝琳琅這樣完美的女人,居然也輸在了情之一字上。
不值得,不值得。
一般的女人為了愛情瘋掉死掉也就罷了。
為什麼謝琳琅也如此?
實在是不可理喻。
周文健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甚至還獨自喝了場悶酒。
後來,他去參加了謝琳琅的葬禮。
站在鋪滿鮮花的冰棺旁,他久久地凝視着謝琳琅的遺容。
她真的很美。
即便是死了,也美得無與倫比。
那靜美的臉容,那精緻的眉眼,那性感的嘴唇,那優雅的頸項,那豐腴的兇部……
無一不如藝術品一般讓人傾心。
他站在旁邊望着望着,甚至掉下了一行清淚。
這讓謝琳琅的妹妹謝玲珑十分驚訝。
周文健隻好解釋說,自己雖然和謝琳琅隻有一面之緣,但那一次聊得十分投機,心中是把謝琳琅當成知己的,一直期待着再次與她的見面,卻沒想到,再見已是天人永隔。
謝玲珑聽了,沒多說什麼,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說,可惜。
可惜什麼,周文健沒有得到解釋。
但周文健對謝琳琅,是非常感到可惜的。
這大概是整個承北,他唯一欣賞的女性了。
卻沒想到,落得如此結局。
周文健走了會兒神,重新看向怒氣沖沖的任菲琳,不禁感到有一絲怅然。
聽說謝琳琅為之癡狂的男人,就是任菲琳青梅竹馬,差點結婚的那個成家大公子。
任菲琳尚且還能嫁給自己,而謝琳琅,卻為了那人自殺。
哎……
周文健搖了搖頭,深感不值。
他異常的舉動看在任菲琳眼裡,卻使她的怒火升了個級。
“你什麼意思?周文健,你解釋啊!”
“解釋――我現在解釋,你會信嗎?”
周文健反問。
任菲琳愣了下,沒想到周文健會這麼說。
周文健繼續說:“菲琳,現在的關鍵問題不在于我解釋不解釋,而在于你相不相信我。”
“我要怎麼相信你?”
任菲琳諷刺地笑了一聲:“那視頻裡的人難道還是合成的不成?周文健,你就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上床了,你真不是個東西。”
“你說什麼?”
周文健眉頭大皺。
“我說,你真不是個東西。”
任菲琳冷冷地瞪着周文健說。
周文健聽了這話,眉毛皺得更深。
這使他看起來透出一股狠戾的氣息。
隻不過,任菲琳并沒有意識到危險。
畢竟,周文健一向彬彬有禮,十足的好男人形象。
但她不知道的是,周文健最讨厭别人對他說“你不是個東西”。
周文健看起來像是個沒有受過窮的公子哥,但是實際上,跟随他母親在國外生活的那些年,他也是窮過的。
他的母親太過于風流,又太會揮霍。
她并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她甚至能在手頭上沒什麼錢的時候,拿那僅有的一點點錢去為自己買一隻限量款包包,也不願拿那個錢幫中周文健交學費。
周文健曾經為了錢到處打工,在國外,他遭受到的各種歧視,非常人所能想象。
那些肮髒的、不堪的回憶,他早已經強迫自己遺忘。
他不願意承認那段灰暗的歲月,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像地溝裡的老鼠一樣活過。
他僞裝成自己最想要的樣子,并且讓所有人都相信。
然而,“你不是個東西”“你這個狗雜種”“你這個小野種”,諸如此類的話,仍然是埋藏在他心裡最深處的恐懼。
隻要一想起這些話,那些灰暗的歲月也就撲面而來。
陰影重新籠罩住他,他那些僞裝也會層層剝落,一瞬間,他就會重新變成那個什麼都不是的,滿口髒話的窮小子。
可笑的是,在他最苦最累最沒尊嚴的時候,他的那個風流成性的母親,卻打扮得花枝招展,拎着她的限量款包包去和不同的男人約會。
這真是太諷刺了。
他痛恨那個時候的母親,也痛恨那個時候的自己。
正如他痛恨在此刻,重新将他牽扯回過去那不堪回首的歲月的任菲琳。
他想他已經忍夠了。
是時候給她點顔色瞧瞧了。
于是,他忽然站起來,朝她古怪地一笑,然後擡起手,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啪――!!”
那耳光聲響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