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師公會之外,蒼雲帝國皇室的反應也很耐人尋味。
确定事實的第一時間,蒼雲帝國皇室的反應不是為被廢的十皇子讨回公道。而是派人跟盛怒的煉丹師公會溝通,同時派人帶上大量财物上天劍宗安撫,仿佛這楚風比十皇子更重要一般。
更加讓人看不懂的是,皇室非但沒有為難楚風,反而急速派人通知身在夜翎州的蒼紅袖,将給予墨雲城霧柳鎮楚家的賞賜再次提升一個級别。
皇室的一切舉動清晰無比的顯示着,他們對于楚風極其看重,這種看重程度,甚至淩駕于整個皇室的威嚴之上。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皇室并未出動任何力量,對楚風加以保護。或許,真正的強者,需要生死的磨練吧,大多數人隻能這樣想。
此外,讓人看不懂的,還有月影門方面的反應。
無論對于煉丹師公會的聲明,還是帝國皇室的決定,月影門方面都沒有發出任何質疑的聲音,仿佛他們真的就這樣認栽了一般。
隻不過月影門真就這麼認了嗎?恐怕不盡然。
沒多久,一條小道消息迅速傳播開來。
“那楚風居然擋住元皇一擊,不可能吧?”
“千真萬确,不但擋住了,還将元皇重傷。我猜啊,他身上說不定有諸神之器!”
“諸神之器?對對,他身上一定有諸神之器,否則,一介大元師,如何能夠重傷元皇?”
消息迅速的傳播,沒多久,整個北域都瘋傳楚風身上有諸神之器的消息。
對于這事,大多數元皇嗤之以鼻,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月影門轉移注意力的小伎倆而已,這樣做,無非是想挽回打壓天劍宗失利的顔面。
話說,你們月影門幹什麼不好,非得去招惹天劍宗?不知道那裡有個家夥整個北域都不敢惹嗎?否則天劍宗藏功無數,憑什麼到今天還沒被滅?
除了這種揣測外,因為煉丹師公會的強勢态度,這些元皇不敢也不願妄動。
隻不過,頂層的元皇不動,元皇之下,卻是有着許許多多的人動心了。就這樣,随着消息的不胫而走,湧入蒼雲帝國的人原來越多。
這些瘋狂湧入的外來人口,會帶來什麼危害暫且不說,至少是先促進了蒼雲帝國商業的繁榮。
天劍宗,冰風崖下。
“嗚~嗚~”
北風呼嘯,冰雪肆虐,唯一的風洞上,楚風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黑玄劍橫于膝上。
外界刺入骨髓的寒風與冰雪集中到洞口,如同鋼刀般刮過楚風的身體,而他卻如同一尊冰雕般,一動不動。
試劍峰生死台一戰後,楚風因虛弱而昏厥。所以次日開啟的劍崖,自然沒他什麼事了。同樣的,遭受反噬的芊岚和後羿也被迫退出。
三個空缺出來的名額,在楚風的極力争取之下,其中一個給了柳非煙,畢竟柳非煙算是楚風之外劍峰唯一的弟子。至于另外兩個名額,則由水悅兒和歩澤頂替。
劍崖開啟的三天未過,身體尚未完全康複的楚風便獨自一人來到冰風崖。
不知不覺,楚風已經在這冰風崖下已經呆了一個月。惡劣的環境,無邊的冷寂,這冰風崖,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的确,冰風崖不是人呆的地方,而是天劍宗禁閉犯錯弟子的流放之地。現在的楚風,就是那個犯了大錯被禁閉的人。
天劍宗禁閉弟子的地方有很多,但這冰風崖,絕對是其中最危險的一個。冰風崖深入地下數千米,崖下盡是萬古不化的冰層。即便元君強者來到這裡,也不能持久的待下去。
可以說,若非是犯了絕大的過錯,是不會被關到冰風崖這種鬼地方來的。
楚風犯大錯了嗎?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本來,天劍宗不會對他有任何處罰,甚至于好多高層要求啟動宗門寶庫,全力栽培楚風。
隻是當帝國皇室使者團帶着大批财物資源到來時,天劍宗卻不得不做點樣子出來。
的确,帝國皇室看重楚風,并沒有懲處他的意思,甚至還大肆封賞,但天劍宗卻不能因為這樣而失了方寸。
帝國有着容人之量,天劍宗自然也要給帝國下台的台階,畢竟十皇子是帝國皇室皿脈,縱然帝國不追究,但在帝國百姓看來,這是一件極度有損帝國威信的事情。
而一個帝國在百姓心中的威信,關系着整個帝國國運。所以很自然的,楚風便成為帝國下台的台階。
楚風禁閉兩月,禁閉地點都是險地。這個消息在有意無意的傳播之下,同樣散播開來。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處罰,成功挽回了皇室的顔面。
至于在衆多險地中選擇最危險的冰風崖,卻是楚風自己的選擇。選擇的原因很簡單,反正去哪都是兩個月,還不如去對他幫助最大的地方。
之所以選擇冰風崖,便是因為楚風想要在太極劍意之後,一鼓作氣,再次領悟出雪舞劍意。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獨自下到數千米深的冰風崖,承受刮骨寒風冰雪的肆虐。
冰風崖下,楚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靜坐。想要感悟冰雪,最直接的方式莫過于親身感受冰雪加身的徹骨之寒。
楚風下來的第一天,便坐在了冰風同行的唯一風口上。
刺骨的寒風夾雜着雪花,即便楚風身體強悍,也如同墜入冰窖。更可怕的是,寒風呼嘯之間,漫天的冰晶碎片如同一道道利劍往風口爆射。
深寒的冰晶利劍肆無忌憚的沖擊着楚風的身體,而楚風卻仿佛毫無知覺般,一動不動。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堪比元王境元獸的身體聲傷痕密布,皿迹累累。
寒風刮骨直通,冰晶切膚之傷,惡劣的環境中,楚風一座便是一月時間過去。一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此時的他看上去,如同死人。
一個月的時間,對于肆虐的冰風,楚風已經由難以忍受變成了習以為常。而今,身在萬丈寒冰深淵之下,楚風已經感覺不到冰雪的寒冷,爆裂的冰晶碎片也已經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是時候了!”靜坐中,楚風突然睜開眼,睜眼的瞬間,雙目中兩道寒光形同利劍。
豎持長劍,緩緩起身,楚風走到風口前面數十丈方圓的冰層之上。親身感受而且适應了冰雪的寒意,現在楚風要做的,便是練。
練,練劍!
漫天風雪中,楚風如同一個蹒跚學步的小孩,仿佛從來沒有接觸過劍一般。他從最基本的刺、挑、拉等基本動作開始,每出一劍,必然像個新手一樣爆喝一聲。
“嘿~哈~”
不知疲倦的揮劍過程中,時光仿佛回到了從前,漸漸的,楚風完全沉浸往昔的美好時光中。
時間飛逝流逝,不知不覺,又一月過去。如果說之前的一月楚風形同死人,那麼這個月,楚風便不容不知疲倦的機器,這個月,他手中的劍不曾有絲毫的停滞。
兩個月的時間不知不覺,楚風根本不知道,他禁閉的時間已經結束,冰風崖上,芊岚和柳非煙等人早已過來等他上來。
隻是這一等,時間再次過去一個月,如不是确定楚風沒有危險,衆人說不定已經忍不住下崖去尋他了。
冰風崖下,不知何時,楚風劍路已變,他所出之劍,早已不是最開始的基礎劍式,而是随心所欲的雪舞劍法。這劍法施展起來,看上去充滿靈動,卻又有股莫名的寒意凝練其中。
第四個月,楚風開始全身心的投入雪舞劍法的演練,純熟的雪舞劍法中,他開始慢慢融入元力。
冰元力催動的雪舞劍法,看上去威勢不凡,每出一劍,爆裂的寒冰劍氣直接劈散迎面而來的風雪冰晶,斬向冰層周圍堅硬無比的萬載冰壁,一個月的時間,冰壁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劍痕。
第四個月悄然過去,時間來到第五個月。
第五個月,楚風再次由極動狀态恢複到了極靜狀态。練無可練,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悟。
飛雪之中,楚風長身而立,背負雙手,雙目緊閉,身前黑玄劍插于冰層之中,寒風吹起他的頭發,在他腦後拉出曼妙的弧線,弧線一蕩一蕩,飄然若仙。
此刻的楚風,早已忘卻一切,他早已不知現在身處何方,所欲何事。他的腦海中,一幕幕畫面閃過,冥冥中,他又回到了前世那個下雪的冬天。
無聲的靜立中,不知何時開始,冰風開始改道,不再驚擾楚風,楚風所立之處,唯有點點白雪落下,輕柔而美麗。
白雪落于肩頭,流連不去,不落不化。
“嗡!”
黑玄劍不動自鳴,主動躍起,時隔月餘,楚風終于再次睜眼,舞動長劍。此時的楚風,雙目中沒有淩厲的寒光,有的隻是無盡的平和溫潤。
經過了感和練兩個過程,而今楚風終于做到了悟。而在悟之後,便是徹底的将悟到的東西融入劍法中,成其為真正的劍意。
劍動之初,威勢驚天,漫天風雪避讓,楚風長劍舞動間散發的無盡寒意,讓萬載冰淵也為之震顫。
漸漸的,楚風舞劍的威勢開始衰弱,如同煙花綻放之後,華麗歸于平靜一般,他的劍,不帶絲毫驗貨之期,沒有元力流出,沒有懾人的氣勢,更沒有裂空的鋒芒。
隻是,随着楚風的劍越來越平靜,一股莫名的氣息從楚風身上散發開來。
随着楚風舞劍的時間加長,這股莫名的氣息越來越重,越來越濃,到最後,這股氣息已然凝滞,完全無法再與楚風分開。
“風動!”楚風嘴角未動,朔風乍起,席卷殘破的白袍獵獵作響。
“雪來!”再次低吟,周身形同結界般的空間中,凱凱白雪從天而降,飄飄灑灑,曼妙非常。
風止,雪花落于劍身,如鵝毛般晶瑩。
終于,楚風笑了,笑容中,一個冰寒徹骨的聲音脫口而出。
“一劍天下雪!”
一劍,天下雪!
冰風崖,寒風驟停,漫天飛雪緩緩飄落,唯美,肅殺。一劍出,楚風看也不看,直接禦劍而起,直沖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