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偷來的
至于他等會兒怎麼睡,那就是他的事了。
這是一個農村,不像是城市,一整夜都是燈火通明,很是熱鬧的景象,到了夜晚沒事兒,家家戶戶均是關門睡覺,夜半黑燈瞎火的,他們能夠碰到一個還未關門的人家已經很不錯了。
躺上床,白千晨将毯子蓋在全身,頭枕着自己的胳膊,側着身子躺在小小的木頭床上閉上眼眸。
她的心中坦坦蕩蕩,對于兩個人在同一間屋内睡覺并不覺得有絲毫的不妥,又不是一張床,也沒有身體接觸。
葉樓清站在農村的‘浴室’内,簡單的沖洗過後,看着被霧氣彌漫的浴室玻璃,眼神好似透過玻璃看向那邊的白千晨,直到屋外頭的犬吠聲響起,一個機靈回神了過來,甩了甩腦袋,他擡手扶額。
他在想什麼?
還在奢望什麼。
計劃在那裡,難不成到了這個關頭就要放棄。
不,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在那裡,看不見,卻有着一條深深的溝壑。
眯了眯眼睛,甩了甩腦袋,逼迫自己清醒之後,按照白千晨之前給的囑托,接了一點水在盆裡,将脫下來的衣服放在盆中,随意的洗了一下,也沒有用洗衣液之類的,就在水中浸泡了一會兒,揉搓之後拿出來挂在了門口。
回到屋内,看着椅子上的薄被,葉樓清輕輕看向白千晨,伸手将被子攤開在椅子上,這才坐在上面,打算就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睡一夜。
夜色微涼,也很寂靜,房間内的燈光也盡數關上,夜,再次沉寂了下來。
呼吸交融,誰也沒有打破氣氛,就這麼靜靜的睡覺。
偶爾傳來犬吠聲,打破夜的寂靜。
兩人各自一旁,誰也沒有打擾誰,久久過後,白千晨也放松了警惕,漸漸入眠。
大概是夜半十分,山村裡的犬吠越來越多,大有不罷休的勢頭。
睡夢中的葉樓清睜開眼睛,繼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而後來到木門邊,透過縫隙看向屋外面,借助着月光,卻什麼都看不到,繼而他打開木門,走了出去,微涼的風撲面而來,幾乎下意識的,他的身體擋在門縫處,遮住冷風,而後輕輕的關上木門。
村子裡的犬吠越發的明顯,他皺眉看着犬吠集中的那方,村子的上方偶爾閃過幾道光線,莫不是那群人找到了這裡?
腦中的想法沉住,心中越發覺得是這樣,他伸手扯住之前洗澡晾曬的衣服,順帶将白千晨的一并扯了過去,而後再度望着那方,繼而推開門,輕輕關上,而後按下燈光開關。
走至白千晨的面前,蹲下身子,擡手拍了拍她的臉頰道:“千……千晨,醒醒。
”
手碰到她的臉頰,心跳不受控制的再度狂跳了一下,抿緊唇瓣,這才克制住眼神,再度道:“快醒醒,那群人可能過來了。
”
白千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葉樓清,聽着他口中的話,這才清醒了過來。
作勢就要掀開被子走下床去外面拿衣服。
開玩笑,那群人過來了,得趕緊穿上自己的衣服,好快速的離開這裡,否則難不成留下來,她的内褲還有内衣,她才不要留在這裡。
“你幹什麼。
”
看着白千晨準備下床的動作,葉樓清一愣,繼而皺着眉頭緊緊拉着她的手臂,制止她之後道。
“啊?
去……拿衣服啊!
”不然還能幹嘛!
話音落下之後,白千晨還想要起床,準備下去,誰知葉樓清輕咳了一聲,眼神躲閃,斷斷續續的說道:“咳,你……你的衣服在我這裡。
”
這話說完,白千晨便看向他,已然見到他手裡握着一堆衣服,大概是他剛剛推門出去發現不對勁時一起拿進來的。
不過,内衣……在他手裡……咳咳,也難怪他這麼難以啟齒了。
一瞬間,尴尬的氛圍圍繞着他們,不過眼下可不是矯情的時候,白千晨伸手接過剛準備說話,誰知葉樓清便道:“我到外面去守着,你穿的快些。
”
丢下這麼一句話,他便直接走了出去,關好木門,白千晨拿着衣服也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脫下從村民手中買來的衣服,換上了自己的。
雖是衣服還有些潮濕,但并不是特别的難受。
她将換下的衣服握在手中,鋪好被子之後,轉了個身子,這才看到椅子上,他早就換好了衣服。
将薄被也拿了過來,白千晨也順便拿着他的,打開木門,看着他道:“他們……”
“還在村子裡,應該是挨家挨戶的搜吧,我們這裡是村子的最西邊,一時半會兒到不了。
走吧!
”葉樓清簡要的說完,眼睛瞄了一眼她的全身上下,這才擡步投入夜色中。
“從這裡一路向西,我們會走到哪裡?
”
白千晨眨眼,繼而擡步跟上。
沒辦法,這裡是哪裡她不知道,而且一個人走,總是沒有兩個人好的多,多一個人,也就多了一份分析的頭腦,想的也是更為的全面。
“我問過那位老伯,這裡是前原縣,回S市的長途汽車要走上五個小時。
”
“五個小時?
那不是有好幾百公裡了。
”天哪,她這真的是一覺之後就被帶到了幾百公裡外,她要是外晚點醒過來,指不定這會兒是在哪裡呐!
“是啊,不過,我大哥也不知道你這是不是失蹤了。
”葉樓清語态冰冷,帶着一股嘲諷的意味。
并不是完全的在嘲諷他,一部分,他也為自己而懊惱。
五個小時的車程啊,他渾渾噩噩的在高速路上,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到現在為止,他都還想不到當時自己的想法。
這種失控的感覺很不好,尤其在他們敵對的情況下。
“不指望他,估計他也是以為我是出去玩了吧。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何況是他。
“衣服跟手電筒你是怎麼買的。
”
兩個人走在夜色裡,拿着從老伯哪裡買來的手電筒,葉樓清問道。
她被撸來的匆忙,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套休閑服,沒有金錢,她哪來的買?
“哦,我把我的手表抵在那了。
”她答得不在意,卻聽者有心。
那塊表,其實也并不是有多貴,幾百塊錢而已。
但對于農村來說,也是價值不菲,就算是幾百,手表都是一樣,也分不出價值啊!
“他看我們挺狼狽的,就拿了他女兒不要的衣服給我們了,後來我就順帶要了手電筒。
”衣服嘛,反正都是不要了的,丢了跟給他們其實都差不多,手表嘛,對于小孩子上學,總還是有所幫助的。
“哦,對了,我們一路向西,去的是哪裡?
”農村,也總該有縣城的啊,到了縣城,他們就能夠打電話,也就能夠回去了。
葉樓清沒有理會她,兩個人繼續在黑夜裡走着,手電筒他并沒有打開,否則會暴露他們的位置,夜晚太過安靜,肚子餓的咕噜噜的叫,白千晨面色一變,尴尬的要死。
“給。
”
葉樓清倒是無所謂,反正他們兩個都是餓了許久的,睡覺之前喝了那麼多的水,這會兒,也早就變成了尿。
“什麼東西?
”面前一條手臂伸了過來,白千晨問道。
“吃的。
”似乎是從到了農舍之後才開始的,他的話很少,能夠簡便的便不會多一個字。
不過此刻白千晨的腦子裡全都是吃的這兩個字,也沒有多問,迅速的伸手接過,是四個白花花的饅頭。
對于餓了兩天靠喝水充饑的白千晨來說,白花花的饅頭也是美味。
農村的饅頭很是量足,不似城市裡的饅頭,一捏就沒了,白千晨吃的歡快,半個饅頭快要吃完了這才想起來問道:“你哪來的饅頭?
”
“喂,問你話呢!
”
說着,她再次咬了一口,黑夜裡的臉頰滿是滿。
“偷來的。
”
他答得無所謂,也面無表情,繼續在黑夜裡行走着,半隻臂彎虛扶着白千晨,将她保護在他的範圍内。
一邊面無表情的确定要走的路線。
“咳……咳咳,什,什麼,偷來的?
”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白千晨險些嗆咳道。
怎麼可能,無論是以前的葉樓清還是現在的葉樓清,怎麼可能去偷東西,他那自尊與傲然的心,竟然會去偷東西。
“……嗯。
”
聽見白千晨的反應這麼大,本來并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的葉樓清,此刻也不禁有些臉紅,心裡總有股别扭的感覺盤旋不去。
“呃……那個,你吃了嗎。
”震驚過後,白千晨這才想起來問道,他們兩個是一起的,她沒吃,他自然也是沒吃。
“哝,你一個我一個。
”手裡剩下的兩個,留着下一頓吧,今日吃飽了,下一頓,可就沒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另外兩個饅頭包好,揣在衣服裡,手裡拿着一個完好的饅頭,道:“呐,快吃,吃一點墊肚子,我們好趕路,不然你要是暈倒了,我可拖不動你。
”
說着,白千晨扯過他的手,将饅頭放在他的手心,叮囑着他快吃,繼而自己一個人咬着剩下的半個饅頭,吃了個光。
月色下,隻能朦朦胧胧的看到個身形,兩人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