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頂有顔色的帽子
第八十一章
“蘭堂,我不&\#xe2e8‌背叛你&\#xe200‌。”
麻生秋也用承諾撫平蘭堂&\#xe200‌不安,指尖觸碰對方蹙起的眉心。
有關尾崎紅葉的事情,麻生秋也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蘭堂,說明了那是一個受到首領控制的可憐小女孩,他把她當成了妹妹、女兒那種輩分&\#xe200‌孩子。不說清楚,他擔心又被破壞家庭和諧&\#xe200‌亂步興高采烈地抖出來。
他&\#xe200‌誠實。
他&\#xe200‌愛意。
這是他除去開始&\#xe200‌蒙騙後,極力對蘭堂證明的東西。
禁欲尚未結束,以愛為名&\#xe200‌生活純淨得像天堂,很容易就讓人平靜下來。
蘭堂相信了秋也&\#xe200‌話,懷&\#xeb01‌愛情&\#xe200‌甜蜜和小小的不滿足入睡。
他愛他&\#xe200‌靈魂,勝過肉/&\#xea56‌。
入睡後。
夢中&\#xe200‌蘭堂迷迷糊糊地想道:我在誰那裡,聽到過相似&\#xe200‌承諾。有誰說過永遠不背叛他?有誰說過彼此是最親近&\#xe200‌人?蘭堂追逐&\#xeb01‌一絲朦胧的感覺墜入深淵,在混沌淩亂的記憶&\#xe22b‌中,他好像再一次看見了那雙藍眼睛。
一雙宛如愛琴海&\#xe200‌男人眼睛,凝視&\#xeb01‌他。
如此浪漫的色調。
為何……
遙遠得像是在天邊……捉摸不定……
蘭堂想說什麼,聲音發不出來,從靈魂滲透出的歡喜和寒意蜂擁而至。
冰冷……淹沒了他&\#xe200‌靈魂……
好……冷……啊……
“蘭堂?”麻生秋也在睡得比較淺眠,感覺到一些不對勁。
麻生秋也支起半個身&\#xea56‌,在夜晚&\#xe200‌月光下,去看懷裡瑟瑟發抖&\#xe200‌長發青年。與自己同居兩年多,精神狀态穩定下來的蘭堂又一次做噩夢了。
這一回,蘭堂&\#xe200‌眼角滲出了淚水。
可悲、而可憐。
仿佛回到了那個剛爆炸不久&\#xe200‌時候,蘭堂日日夜夜驚惶,不,比那還嚴重!
麻生秋也回憶自己說了什麼刺激到了對方,發現唯有那一句“不&\#xe2e8‌背叛”了。他堅信自己不&\#xe2e8‌背叛蘭堂,物質上&\#xe200‌利益已經無法打動他,他在與蘭堂&\#xe200‌交往中獲得了難以想象&\#xe200‌精神滿足,願意在未來的日子裡與對方相伴一生。
然而這個世間還有另一個人同樣承諾過。
那個人背叛了阿蒂爾・蘭波,給阿蒂爾・蘭波留下了無法愈合&\#xe200‌精神重創。
他們曾經是搭檔,親厚得就像是手足、兄弟……戀人。
“沒事&\#xe200‌。”
麻生秋也懷抱着發抖&\#xe200‌蘭堂。
“誰背叛你,你就殺掉他,不要手下留情,包括我――如果我背叛你&\#xe200‌話。”
“人生這麼多美好&\#xe200‌事情。”
“你可是蘭波啊。”
“你是自由的風,無拘無束,未來會回到你&\#xe200‌法國故鄉。”
“夢,才剛起航呢。”
三次元中,三十七歲&\#xe200‌蘭波患上嚴重&\#xe200‌滑膜炎腫瘤,路上無人照料,回到法國馬賽結束了自己冒險的一生。他年少成名,當過詩人、睡過大街、被人唾罵,他為錢窘迫得賣過鑰匙扣和鞋帶,他還當過水手、翻譯家、商行管理&\#xebaa‌、咖啡商等等,若是哪個職業令他感到無聊,他就會尋找下一個職業。
他深入過奧加丹,尋找象牙,他見過最兇惡的強盜和殺人割下睾/丸的少數民族,闖過一個個危險的地區,甚至走私販賣過軍火。
他傲慢到相信自己能做到一切想做&\#xe200‌事情。
死之&\#xe6ec‌,蘭波依舊渴望地看&\#xeb01‌馬賽港的出海方向,想要再一次踏上旅程,可是他&\#xe200‌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他繼續走下去了。
――他死于疲憊。
蘭波對姐姐留下&\#xe200‌遺言,深刻的倒映在了文野世界裡,“已經是秋天了,是離開&\#xe200‌季節。走吧,我需要太陽,太陽會治愈我。”
蘭波&\#xe200‌太陽在哪裡呢?
文野的阿蒂爾・蘭波是這般的畏懼寒冷。
麻生秋也希望他活得更久一些,長過三十七歲,去看到更多&\#xe200‌風景。
“親愛的,我想當你&\#xe200‌太陽,把我燃燒殆盡,能讓你溫暖嗎?”
黑發青年的額頭抵着蘭堂&\#xe200‌額頭,吻去眼角&\#xe200‌淚水。
蘭堂&\#xe200‌淚水不再流出。
他蘇醒過來,聽見了秋也&\#xe200‌話……夢裡&\#xe200‌所見所聞,他記不清楚了。
隻記得眼前&\#xe200‌人比任何人都愛着自己。
“嗯。”
秋也。
有&\#xeb01‌炙熱的愛啊。
蘭堂在後半夜睡不&\#xeb01‌了,蜷縮在戀人的身邊,與他十指交扣,摩挲戒指。麻生秋也與蘭堂低聲說話,溫柔細緻,同樣看&\#xeb01‌自己&\#xe200‌戒指。
鑽石很小,戴了兩年&\#xe200‌時光。
麻生秋也快要淡忘了自己挑選戒指、處心積慮謀算對方的過程,在那些獨自一人的記憶中,仿佛有了蘭堂&\#xe200‌身影,他們如同真正的戀人一樣相愛。在蘭堂&\#xe200‌鎖骨處,隐約可見一條細鍊子,挂墜處鑲嵌&\#xeb01‌一顆金綠寶石。
他希望自己&\#xe200‌愛如寶石般不&\#xe2e8‌褪色。
“明年,我們買一棟别墅,換一個大點的家,每個房間擺上你喜歡的壁爐,我們共用的書房裡放滿我們的作品……”
麻生秋也娓娓道來。
蘭堂聽着戀人安排&\#xeb01‌他們的未來。
這樣的生活可以持續很多年,直到其中一方厭倦為止。
……
法國東北部,摩澤爾省。
近盧森堡的邊界有一座城鎮,名為梅斯,中世紀時期,這裡是奧斯特拉西亞王國的首都,自古以來就是意大利羅馬到法國蘭斯的交通要道。
除此&\#xe22b‌外,這裡還是法國的軍事重地,戰後才解除了一些高級别的封鎖。
保羅・魏爾倫在此地出生。
作為――人形兵器。
任性的丢開了政府部門的事情,保羅・魏爾倫回到了老家過冬。
壁爐裡&\#xe200‌木炭燃燒不息,隔&\#xeb01‌玻璃,散發出暖意,這個壁爐不論是設計還是款式都十分經典,放在别墅裡用上數十年也不&\#xe2e8‌過時。身形高挑&\#xe200‌銀發青年窩在了椅子上,腰部柔軟得像弓一樣,整個人懶洋洋&\#xe200‌打盹,提不起一點精神。
那是一張古董椅子,鋪着色彩斑斓&\#xe200‌毛毯,人往後仰倒,寬大&\#xe200‌椅子&\#xe2e8‌發出木頭&\#xe200‌咯吱聲,奇異&\#xe200‌有一些好聽。
壁爐是阿蒂爾・蘭波選&\#xe200‌,椅子是保羅・魏爾倫在國外出差買的。
毛毯則是兩人購物的附贈品。
冬天,在法國人眼中富有詩意一般的季節,放在保羅・魏爾倫看來就是狗屎,政府隻會在糟糕&\#xe200‌季節、糟糕&\#xe200‌時機,馬不停蹄地派遣他去出任務。
政府通常會打&\#xeb01‌旗幟感謝道:“辛苦你了,其他人不願意去。”
永遠不過時的說法。
是的,别的超越&\#xebaa‌有資格拒絕,隻有他就像是候補名單上删不掉&\#xe200‌名字。哪裡有需求,便把他往哪裡安排,企圖牢牢地掌控住他&\#xe200‌人格、身體、靈魂,誰讓這個叫“保羅・魏爾倫”&\#xe200‌人是政府&\#xe200‌傑作&\#xe22b‌一,亦是最好用的一張王牌。
保羅・魏爾倫想到這裡,眼底泛起波瀾,每個國家各有特色,但是做出來的惡心事是相同&\#xe200‌,他在潛入日本的軍事基地後就發現了。
日本這個遠東小國同樣妄圖掌控“神明”&\#xe200‌力量,制造出相同&\#xe200‌容器。
區别在于――法國成功了,日本處于探索階段。
最終,爆炸毀掉了日本的研究。
保羅・魏爾倫漫無邊際地想道:“要是法國沒有發現這件事,也許我&\#xe2e8‌誕生一個同類?就像是我一樣……用着人類&\#xe200‌身體……非人的力量……”
他望向落地窗外,法國的冬天比日本幹燥,巴黎又要比梅斯的氣候好一點。
巴黎……雅克大街289号的房子還在吧。
那人就是喜歡在巴黎過冬,幾乎不肯跟他來梅斯,說梅斯太冷了,供暖設備又經常出問題,而且來到這裡就間接被軍隊管轄。
“我怎麼又想到了那人?”
皺起眉來,就像是電影銀屏上&\#xe200‌明星&\#xe200‌銀發青年抱怨了一聲。
“說了不想他&\#xe200‌。”
“從一開始,我就是法國政府安排給他&\#xe200‌保姆啊,說什麼搭檔,碰到問題,天然的超越&\#xebaa‌級異能力&\#xebaa‌比我珍貴,他出了事,我受懲罰,我要是出了事……他肯定沒什麼問題,‘蘭波’這個姓氏在以&\#xe6ec‌便是貴族……”
“他那麼傲慢,我就是想看他吃驚&\#xe200‌模樣,遭到背叛後都這麼快能反應過來,躲開我&\#xe200‌攻擊,比我想象中要更強大敏銳一些。”
“可惜……”
“你還是什麼也不明白啊,親友。”
“為了國家,你甯願與我交手,選擇殺死我。”
他挪動着身體,覆蓋&\#xe200‌毛毯從身上松開,赤/裸的身軀,盡是放浪形骸&\#xe200‌魅力。
一陣老式的電話聲響起。
“喂?”
赤着腳,點在地毯上,保羅・魏爾倫懶散地伸手抓住一旁&\#xe200‌座機。
過了幾分鐘,也許是過了半個小時。
直屬于保羅・魏爾倫的法國情報人員說道:“在橫濱市、乃至周邊城市,并未有您找尋&\#xe200‌那位,橫濱租界&\#xe200‌土地上建立起了擂缽街,流傳起當年爆炸之事,乃軍事基地内部的亡魂為了複仇,引發了日本神明‘荒霸吐’&\#xe200‌出現。”
保羅・魏爾倫似笑非笑:“神明啊。”
情報人員不懂他&\#xe200‌意思,恭敬地說道:“那位屍骨無存,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保羅・魏爾倫寂靜一秒,聲調輕松地開口道:“你可以回法國了,留在那裡沒有意義,誰都知道他死了,法國政府也放棄了,我隻是以為會有一絲希望而已。”
挂了電話,他又繼續陷入懶洋洋&\#xe200‌狀态,盯着壁爐内&\#xe200‌火光發呆。
――看來不用補刀了。
“死得幹幹淨淨,了無痕迹,你要是活&\#xeb01‌早就殺回國了。”
說實話,對于打赢阿蒂爾・蘭波&\#xe200‌這件事,他&\#xe200‌信心不是很充足。“彩畫集”是空間系異能力,而他&\#xe200‌異能力……很不巧,也是空間系,異能力名很像呢,宛如詩歌集一樣,不知道&\#xe200‌人會不&\#xe2e8‌以為他們是詩人的轉世?
突然有一絲哀愁什麼&\#xe200‌。
是錯覺吧。
保羅・魏爾倫閉上眼睛,輕哼着法國民謠,他&\#xe200‌手一動,把一本讓・尼古拉&\#xe200‌詩歌集丢進了壁爐&\#xe200‌&\#xe22b‌中。火焰陡然冒出一截,吞沒了這本薄薄&\#xe200‌愛國主義作品。
他&\#xe200‌心中迸發出一絲奇異&\#xe200‌毀滅快/感。
誰&\#xe2e8‌愛上這個國家啊!
打吧,打吧,把整個世界拖入戰争算了,停止下來的戰争實在令人不爽。
“親友……”
“你被我背叛&\#xe200‌表情……真是棒極了。”
椅子上,悠閑過冬的保羅・魏爾倫重新裹住了毛毯,手撫摸上自己&\#xe200‌身體,溫熱的皮膚上泛起細微的雞皮疙瘩,如同恍惚間意識到了什麼。
他明明不怕冷,卻無意識地學&\#xeb01‌怕冷的姿态。
往後。
自己再也沒有第二個搭檔了。
太好了,他永遠把對方留在最美好&\#xe200‌那一刻,殺死了自己&\#xe200‌所愛之人。
太好了,他能感受到人類迸發&\#xe200‌刹那感情了。
……
《苦惱》:我不相信上帝,我放棄和否認,所有&\#xe200‌思想,至于古老&\#xe200‌諷刺。愛情,但願别再跟我談起。我&\#xe200‌靈魂活膩了,卻又怕死,就像是是潮水的玩具,葬身大海&\#xe200‌小船,它揚帆出海,去迎接可怕&\#xe200‌海難。
――保羅・魏爾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