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火炮的轟擊,給城下填河的綠營兵了非常沉重的打擊,劉良佐痛苦的發現,一營被派出填塞護城河的士兵能生還的也就一半多。
城頭的火炮及弓箭的殺傷力太大,處在彈幕覆蓋内的士兵幾乎無處可躲。
而他手下的士兵大都穿着單薄的軍衣,有盔甲的都是戰鬥力較強的親兵,這些親兵他可不舍得用來當炮灰。
身上沒有盔甲防護,背上背着二十來斤的泥袋移動緩慢,出現這麼大的傷亡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護城河被填塞了将近一半,可是也有将近五千士兵倒在了護城河之前。
後面的士兵幹脆把死掉的士兵屍體扔入河中,填塞的速度反倒快了一些。
可要是把護城河完全截斷,怕不得付出一萬多條性命!
自己手下總共才五萬多兵,要是真死這麼多,屬下的士兵非反了不可。
劉良佐知道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貝勒爺,不能再這樣了,傷亡太大,兒郎們受不了。
”中午吃飯時,劉良佐跪倒尼堪面前哀求道。
“不這樣怎麼填上護城河?
莫非廣昌伯你有辦法不成?
”尼堪翻着三角眼,放下手中啃食的羊腿,冷冷問道。
“咱們,咱們可以驅趕百姓攻城!
”劉良佐一咬牙道。
驅趕百姓,這倒是好辦法,尼堪想了想,同意了劉良佐的請求,這批走狗十分好用,若是傷亡太大終歸不好。
得到尼堪的同意之後,劉良佐飯也顧不上吃,命令手下将領帶兵出發,趕赴四下鄉村,抓捕百姓來揚州城下。
他屬下的士兵本來軍紀就差,現在得知可以不用填壕之後,無不興奮不已,在抓捕百姓的同時又可以大肆搶劫弄些好處,這種好事誰不願意?
一個個将領争着搶着領令。
揚州城南的村莊頓時遭了秧,無數兇神惡煞的綠營兵湧入村莊,搶劫**一番之後,用繩子把所有百姓捆着,驅趕着往揚州城下而來。
無數百姓哭喊着哀求着,攜兒牽女,在綠營兵的驅趕下不得不離開了家園往揚州城下而來,在他們的身後,整座村莊燃起了熊熊大火。
綠營兵們喜笑顔開的在難民們身後走着,不時的用槍杆抽打走得慢的百姓,看着他們哀嚎着被抽到在地,于是上前猛踢一腳嘴裡發出猖狂的笑聲。
一個個的綠營兵盔歪甲斜卻腰包鼓鼓,不時發出陣陣淫笑。
半個下午的時間,在揚州附近的鄉村抓捕了數萬名百姓,揚州城下哭聲震天。
抓的百姓已經不少,尼堪滿意的點點頭,命令綠營兵威逼着百姓搬起泥袋,往揚州城下進發。
“他們竟然驅趕百姓填濠!
”城頭的明軍一個個憤怒的看着。
特别是那些新招募的弓箭手,他們都是揚州本地人,也許城下那些哭喊着往護城河走來的百姓中就有他們的親戚。
“弓箭手準備!
”營正毛六下令,傳令兵舉起來令旗。
弓箭手們下意識的拉開了手中的弓,鋒銳的箭頭指向城下那些正在走來的百姓,可是他們的手卻一個個的在發抖。
營正毛六卻不管這些,他隻知道凡是試圖填塞護城河的都是敵人,眼看着城下百姓走到了弓箭的射程,毛六立刻下令弓箭射擊。
可是他的命令下了之後,絕大多數弓兵遲疑着不肯松開手中的弓弦。
看着隻有寥寥幾支羽箭射出,毛六大怒。
“混蛋,我讓你們射箭,沒聽到嗎?
”
“可是,可是城下的都是百姓啊!
”一個弓兵低聲道。
向着自己人下手,而且還是手無寸鐵的百姓,絕大多數新兵過不了心裡這一關。
新成立的弓兵營有這種心裡負擔,可是川兵弓箭手可沒有,見到百姓進入了射程,川兵弓箭手紛紛放箭,可是三百多弓手的射擊對數以萬計百姓造成的傷寒可以忽略不計。
“我再次命令你們,立刻放箭!
”毛六厲聲吼道。
“我,我下不去手!
”一個弓兵哭着放下了手中的弓,然後更多的弓兵也跟着放下了弓,直氣得毛六渾身直哆嗦。
本地招募的弓兵不忍心對百姓下手,岱山軍的火炮手可就沒有這種心理負擔了。
見百姓們進入了火炮射程,随着炮兵指揮的命令,所有的火炮開始發射。
一門門火炮先後響起,數以萬計的彈丸飛出炮口,從三丈多高的城頭射下,劈頭蓋臉往正移動的百姓射去,無數的百姓哭嚎着被射倒在地,沒有任何防護的他們連綠營兵都不如。
見到前面死傷慘重,後面的百姓哭喊着轉身就逃,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綠營兵兇狠的屠刀。
凡是敢後退的都被砍到在地,百姓們哭泣着,哀求着,卻統統無用。
沒辦法隻能再次搬起泥袋,蹒跚着往護城河而去。
每一發炮彈,擊倒的不是清軍,而是普通的百姓,岱山軍的炮手心裡壓力也同樣大,很多炮手便裝填彈藥邊心裡流淚。
可是他們也知道自己不得不這樣做,若是放任城牆被攻破,揚州城内的不論軍民無人可逃。
靠着數萬百姓拿命來填,南城外的護城河于運河的交接處被截斷,被填塞了十來丈寬。
填河的過程中死傷的百姓足有兩萬多。
當然想通過這十來丈寬的距離攻打城牆那是不可能的。
想攻擊城牆,必須填塞出更寬的通道。
直接填塞護城河不行,因為漫出的水會使得附近地面泥濘不堪,行走都難更不用說攻城了。
清軍打的就是挖掘河道引走護城河的水的主意。
護城河被與運河分開,裡面就是無源之水,自然可以輕易引走。
數萬名綠營兵連夜施工,挖出了一條長達五裡的河道,最後冒着城頭的攻擊付出了上千人的傷亡才和護城河相接,把護城河的水引入了城南一片窪地,護城河變成了一條幹涸的空河。
隻要再用泥土填塞平,清軍就可以直達揚州城下,攻擊城頭的明軍。
看着城下幹涸的護城河,任思齊眉頭皺起。
沒有了護城河的防護,揚州就隻有城牆這一條防線。
“伯爺,咱們不能任由他們填河,得施以反擊了!
”李彥直建議道。
任思齊點點頭,深以為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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