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咱們是不是好朋友?
”
“當然,親愛的任,你為什麼這麼問?
”戴維不解的看着任思齊。
“既然是好朋友,你可不可以送我一樣東西?
”
“什麼東西?
”戴維警惕的看着任思齊。
“我想要一把火槍,一把燧發短槍!
”任思齊看着戴維正色道。
“上帝啊!
你竟然知道燧發槍,你們明人不是不愛用火槍嗎?
我覺得你們用弓箭更加的合适。
”戴維一副吃驚的樣子。
燧發槍性能當然比火繩槍要好,價格也貴的多,在呂宋西班牙士兵中大部分用的都還是火繩槍,燧發槍根本沒多少,戴維剛好有一把燧發短槍,那還是他剛從馬德裡出發前往墨西哥殖民地時,他父親送給他的禮物,他如何舍得送給任思齊。
“誰說的,我就喜歡用火槍,你可知道我在救你的那場戰鬥中,用火槍打死了兩個海盜。
不過那把火槍太落後了,裝填彈藥點火非常麻煩,在下雨天也沒法用,而且太長随身攜帶不方便,所以我需要一把燧發短槍。
戴維,親愛的朋友,隻有你才能幫我,待會兒我一定在西班牙總督面前為你美言,講一下你被海盜俘虜後英勇不屈的壯舉。
”
戴維在離開福春号回馬尼拉前曾經私下裡要求任思齊不要把他被海盜俘虜的事情講出去,任思齊知道他回去後肯定在上司面前講了假話。
既然讓自己為他保密,就得付出點代價才行!
“不,不,親愛的任,你不能那麼做!
咱們是朋友,你不能害我。
短槍的事情好說,剛好我收藏有一把短槍,是真正的大師制作的精品,不過它的射程太近,威力比長槍差遠了,你确定要短槍,而不是威力更大的長槍?
”戴維是個能屈能伸的好漢,連忙答應下來。
任思齊要是把這件事說出去,肯定會影響自己的前途,那自己再也别想當船長了!
和前途相比,一把火槍實在不值一提。
馬車駛過圓拱形的城門洞,進入了馬尼拉城。
一派西班牙風格的建築出現在面前。
藍紫與金黃,藍與白,土黃與紅褐,這是色彩的搭配;紅陶筒瓦、圓弧檐口,紅色坡屋頂這是每個建築的特色;圓拱的門窗、長長的廊道、镂空的石柱。
馬車緩緩行進在石闆街道上,異域風光看的任思齊目不暇接。
馬車來到了馬尼拉市政府前停住了,任思齊和戴維一起下了馬車,在一個白人衛兵引路下走了進去。
“這可是來自大明的船長,可真是年輕!
”西班牙菲律賓總督塞巴斯提安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穿紅色橙邊軍服,挂着的绶帶上挂滿了勳章,腰間挂着一把長劍,細細的劍鞘上镂滿了金絲花紋,長滿絡腮胡須的臉上露出威嚴之色,很難看出這是一個下令屠殺了二萬多明人的劊子手。
看到任思齊,他很是驚訝,因為面前這個大明船長太過年輕。
“總督閣下,我并不是商船的舶主,而是船上的财副,舶主身體有恙,便派我來參加貴千金的舞會。
”
“什麼?
你不是船長!
戴維這是怎麼回事?
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塞巴斯提安向戴維質問道,他邀請的是大明的船長,而不是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明人,這讓他覺得有些受了侮辱。
“總督,我......”戴維咽了口吐沫,正想着該如何解釋這件事。
在戴維看來,邀請明人參加總督女兒的生日舞會隻是一個禮儀性邀請,誰來參加都無所謂,而會說西班牙語年輕的任思齊顯然比那個矮小肮髒的老頭子舶主傅春更加合适。
“總督閣下,請問您是貴族嗎?
”任思齊打斷了戴維的話,他還要從戴維手裡弄燧發短槍,當然要為他講話。
在任思齊看來,這個塞巴斯提安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吧了。
“當然!
”塞巴斯提安指着自己兇口的勳章,“我可是國王陛下封的爵士。
”
“原來您還是一個爵士,那爵士閣下,您看我穿的衣服和其他大明人有什麼不同嗎?
”任思齊挺直着身子問道。
塞巴斯提安聞言仔細打量了任思齊一番,他見過的明人很多,在他看來明人衣服樣式都差不多,沒什麼不同,隻不過面前這個年輕明人衣服是長袍更好看一些罷了。
不過這個明人既然這麼問,必然有些說法,所以塞巴斯提安也不回答,就那麼靜靜看着任思齊。
任思齊也沒打算等他回答,自己接着道:“我穿的衣服叫長衫,頭上戴的叫四方平定巾,這是大明秀才才能穿的衣服,您知道秀才是什麼嗎?
在大明秀才就是貴族,就像您的爵士是西班牙國王所封,我的秀才也是大明皇帝陛下賞賜的功名。
”任思齊展開如簧之舌吹噓着,秀才當然不是什麼貴族,隻不過是個最低的功名而已,連做官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量這個西班牙人也不知道,還不随便自己怎麼說。
塞巴斯提安其實也聽說過大明有秀才這個名字,隻知道是很有身份的人,至于是不是貴族他就不知道了,不過看面前這個年輕人這幅洋洋自得的樣子,多半不是假話。
既然任思齊也是一個“貴族”,塞巴斯提安就不再糾纏身份的問題。
“秀才閣下,很高興你們商船能來馬尼拉做生意,我代表菲律賓總督府歡迎你們的到來,希望你們回到大明傳達我們的善意,讓更多的大明商人能到呂宋來。
”塞巴斯提安道。
“可是我們很多人有顧慮,他們害怕自己的生命财産得不到保障,就像一年前那樣。
”任思齊冷笑着道。
“不,不,一年前是個誤會。
我們聽信了一些人的讒言,以為明人要造反,正好明人中也有一些不法之徒在鬧事,所以才發生了那樣的誤會。
我保證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
塞巴斯提安面色有些紅,他其實很不願意在任思齊面前說這些話,在他看來,這些異教徒都不能算作同類,殺了也就殺了,根本用不着内疚更不用道歉。
不過迫于馬尼拉的西班牙商人們的壓力他不得不如此,馬尼拉的經濟已經接近崩潰,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很可能被西班牙國王撤銷總督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