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起,你終于醒過來了。”
伴随着一個雄壯的聲音,一張線條異常剛硬的面龐進入了馬超的視線中,
“父親。”馬超幾乎沒有任何的思索,就辨認出了眼前的中年男人是誰,毫無遲滞的回應道。
或許是因為前世自己父母早亡,幾乎沒有享受過父愛的緣故,此刻被馬騰的深切關懷所感動;亦或許是在今世的身體中,流淌着與馬騰一脈相承的皿液,一股強烈的依賴和信任感,充斥在馬超的心頭,促使他叫出了父親這個稱謂。
站在馬騰身邊的華佗撫須笑道:“正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少将軍除了額頭上的一點傷痕,别無他恙,太守可以安心了。”
馬騰看了一眼馬超因遭受落雷轟頂,而在額頭上留下的一個約有寸許長的傷疤後,臉上連日來愁眉不展的神色,終于展露出了笑容,笑道:“好男兒怎麼能沒有傷疤?我們西涼男兒,曆來以傷疤為榮譽簿上的勳章!再說孟起這道傷疤,形狀奇異,又恰好豎立在眉心,到似是豎着的第三隻眼,天眼加身,此為吉兆啊!”
華佗聞言,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點頭贊同。
随即,馬騰轉身面對華佗,向着華佗深深一拜,道:“犬子遭此厄運,卻逢兇化吉,全賴神醫妙手回春,馬騰不勝感激。”
華佗面帶微笑的擺了擺手,連忙将馬騰扶了起來,卻是不肯接受馬騰這一拜。
看到眼前這一幕,馬超帶着詫異的神色看向華佗,用驚疑的語氣詢問道:“神醫?當今世上可被成為神醫之人,唯有華佗。老先生莫非便是神醫華佗?”
“放肆!”馬超的話剛說出口,馬騰便語氣嚴厲的訓斥了起來:“元化先生的名諱,豈是可以直呼的?待你身體痊愈之後,自去軍中領二十軍棍,以示懲戒!”
馬騰的訓斥,讓馬超一陣愕然。他這才想起來,在這個時代中,直呼他人名諱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名字是人們在自稱的時候使用的,稱呼他人則要稱呼字,而不能稱呼名。若對方是長輩或者受人尊敬的人,在對其稱呼的時候,還要在字的後面加上敬稱,例如馬騰稱呼華佗為元化先生一樣。
不過在馬騰的訓斥中,馬超倒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元化,正是華佗的字,這是有史料記載的,眼前這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必是神醫華佗無疑了。沒想到自己重生後見到的一個人,除了馬騰之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神醫華佗!
“呵呵,無妨。少将軍可還覺得身體哪裡有什麼不适嗎?”華佗面帶微笑的幫馬超解了圍。
哪裡還有什麼不适?馬超現在的身體狀況,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雖然前世的身體早已灰飛煙滅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前世時候的身體機能,卻并沒有因此而煙消雲散,反而是轉嫁到了如今的身體中,讓本就身體素質極佳的馬超,變的更加強悍了。
畢竟前世雖然隻是個宅男,可一拳之下,也能打出百多斤的力量。兩相融合之後,可絕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樣簡單,帶給馬超的,可是質的改變。
挺身跳下床榻,馬超快步來到華佗身前,向華佗深深一拜,低頭說道:“元化先生,小子适才無禮了,望先生見諒。”
接着又調整了一下身體的方向,向馬騰拜道:“父親息怒,稍後孩兒自去軍中領罰。”
“呵呵,什麼罰不罰的,無非是個稱呼而已,心中若存禮儀,又何必定要在言語之中刻意恭敬?這責罰,依老夫看,便免了吧。”華佗一邊伸手将馬超拉起,一邊笑呵呵的向馬騰求着情。
華佗既然都這樣表态了,馬騰自然不好多說什麼,隻是嚴厲警告了馬超幾句,就算了事了。
之後,馬騰和華佗以及馬超又說了一會話,然後便離開了馬超的房間,去處理軍務了。
馬騰走後,華佗看了馬超一眼,問出了這些日子以來始終盤亘在心頭的疑問:“少将軍,老夫先前為你切脈之時,發現你之所以昏睡了這許多日,乃是因你封鎖了自己對外界的感知,卻不知,這是何故?”
“啊?”不料華佗會這樣問,馬超不由得有些驚愕。他沒想到神醫華佗的醫術竟然高超到了這等地步,連自己封閉感知這樣的事情,他都可以通過切脈觀察出來,當真不愧神醫之稱。
問題來了,自己該怎麼和華佗解釋?難道要跟他說,自己是因為剛穿越過來,還沒做好蘇醒過來面對這個世界的準備,所以才封閉了意識?可就算是說了,華佗能相信這麼天方夜譚的事情麼?
無奈之下,馬超隻好搪塞道:“噢,也沒什麼,就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一時沒有适應過來而已。”
原本馬超隻是推托之詞,意欲蒙混過關而已。沒想到華佗聞言,反而是一臉的驚詫之色,将馬超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環視了數次,然後有些驚疑不定的問道:“少将軍可否詳細道來?你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馬超無奈,隻好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感覺自己的力量變的大了許多,反應和爆發力也比原來強了,而且對外界的感知,好像也更敏銳了一些。”雖然有搪塞的意思,可馬超說的也都是實情。相比原來,他的身體确實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華佗認真的聽着馬超所說的每一個字,等到馬超把話說完,華佗臉上的驚訝之色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更濃烈了,惹得馬超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一樣,生怕醫術通神的華佗,看出來自己是穿越來的。
當然,華佗是絕不可能知道在馬超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他之所以驚訝,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緩緩來到馬超身前,華佗慢慢的伸出右臂,在虛空中連續揮舞着,五指時而彎曲成爪,時而展開似飛鳥振翅……做完了五個動作之後,華佗将手掌平伸而出,貼在了馬超的兇前,凝聲問道:“少将軍,你可否能感覺到什麼嗎?”
馬超隻稍稍感覺了一下,便張口答道:“熱流!一股熱流在我的兇膛上流動,很舒服。”
華佗急促的又追問道:“那在你的身體内,可出現了什麼異樣的感覺?”
馬超用感知在自己的身體内掃視了一圈,說道:“好像,我的小腹處,忽然出現了同樣的一股熱流,而且,似乎更為溫熱一些。”
“妖孽!簡直是妖孽!”華佗連連倒退,神色極為複雜的看着馬超,似乎像是看到了不世出的洪荒巨獸一樣,眼神中滿滿的俱是震撼!
馬超皺着眉看向華佗,他不明白自見面以來,一直風度極佳的華佗,為何此時出現了颠覆性的改變。
看到馬超帶着疑惑的詢問眼神,華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指着房中的坐榻,示意馬超先坐下來,聽他慢慢道來。
這個時代的人們,是采用跪坐的姿勢的,即是先彎膝跪在地上,小腿向後伸展開,然後屁股坐在自己的小腿上。
馬超坐好了之後,華佗又是一聲豔羨的長歎,然後才開始了他的解釋:“昔日《莊子》中曾言:吹呴呼吸,吐故納新,此為導引之術,達大成者,氣息悠長綿延不絕,體内生機生生不息。老夫根據先人的記載,自創一術,名為‘五禽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鶴,分别對應五行八卦,以導引之術修煉人體五髒,練習年久,可内生浩然之氣,百病卻邪,便是你剛才在老夫手掌中感受到的那股熱流是也。”
五禽戲馬超是知道的,即便是後世一千多年,五禽戲也依舊是廣為流傳,而且傳說正是神醫華佗所創,是強身健體的絕佳法門。這一點,馬超原本也沒感覺有什麼奇怪的,可是現在聽華佗這樣一說,馬超意識到,可能後世流傳的五禽戲,并不是真正的五禽戲!因為華佗所描述的五禽戲,哪裡隻是強身健體那樣簡單?這他媽分明就是後世失傳已久的内功法門啊!
猛然間,一個信息在馬超的腦海中閃現了出來。
在後世的宋朝,那個道教極為興盛的時代中,許多修煉内功的武者,都将華佗當做是内家功夫的開山鼻祖來供奉,由此可見真正的五禽戲,絕對算得上是内家功法!真正的華佗,絕對算得上是一位内家功夫的高手!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将華佗奉為内家開山鼻祖的慣例,後來竟漸漸湮滅在了曆史的長河中,所以更後世的人,隻知道華佗是一位妙手回春的神醫,而并不知道他其實是一位絕頂的内家高手!
若不是自己在逆流穿越的時候,汲取了各朝代的精粹,恐怕馬超也不知道,真正的華佗,竟然是内家功夫的開山鼻祖!
可是……等等!如果華佗掌心的那股熱流,就是傳說中的内勁的話,那自己小腹處升起的熱流又是怎麼回事?自己可是從來沒練過氣功的啊!怎麼竟然會比華佗的内勁還要渾厚?這,完全解釋不通嘛!
将馬超臉上一連串複雜且震驚的變化看在眼中,華佗繼續說道:“沒錯。少将軍體内的熱流,正是生生不息的浩然之氣。《易經》中曾記載,九月九日,九九重陽,九為陽數之極,而日月并應。據載,每隔九九八十一年,便會有一道蘊含着無窮浩然之氣的陽雷從天而落,若是有人機緣巧合,将這道至陽之極的落雷引入體内,且能熬過陽雷淬煉筋骨的種種艱辛,則體内經脈會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八脈交彙,别道奇行,從此異于常人。看來,少将軍果然是福澤深厚,實乃天佑之人,莫忘了,少将軍與金城軍交鋒之日,可正是九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