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的功效,遠沒有後世開發的那麼精緻,不論是豬皮還是豬油,都有無數種變現的可能,隻要稍加處理,就能轉化成附加值更高的産品。
北宋年間,已經有皂角研磨制成的胰子,有些莊戶人家,也會用草木灰的水來洗滌衣物,甚至有些地方,也有使用豬油制成的肥皂在使用,隻不過做出來的肥皂過軟,無法流傳更廣罷了。
這半年多的時間裡,錢恒了解了很多關于當今的一些社會發展狀況,發現很多并非曆史說的那麼糟糕,至少在商業和經濟上,幾乎已經達到了一種現有狀态下最巅峰的層次,以至于帶動了整個社會的一些技術技藝的發展和革新。
而錢恒想要大批養豬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想把這肥豬身上的寶貝,盡可能的利用起來。将生産技術提高到一個新的水平,是賺取大額利潤的不二法門。
另外,豬肉是改善宋人體質的基礎。即便沒有膽氣和北方充滿狼性的胡人面對面硬抗,至少也要在胡虜馬踏中原的時候,有逃跑的力量。
對于宋末的事态,錢恒多少有些悲觀,他在經過半年多的熟悉和了解之後,明白這北宋末年,社會結構已經到了千瘡百孔的程度。士人族群,站在了整個社會鍊的頂端,其次是那些武将氏族,而那些為大宋付出絕大多數财富的商賈,依然位于社會的下層,至于農漁平民,更是墊底的存在,無數農戶因為士族兼并土地而失去家園,背井離鄉。
即使是看上去世态平和的東平府,也有将近上千的流民,尋些廢棄的宅子或者寺廟躲避風寒,以圖能夠熬過寒冬。
擺在錢恒眼前的,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解決那些找上門來的求醫者。
錢恒縣試案首的名頭傳出去之後,除了一些考取了秀才的生員,會時不時的讨論一下關于錢恒的事情之外,更多人普通百姓,更關注的是錢恒獸醫的手段。
加上李若水的一句話,說錢恒是生員中獸醫水平最高的一個。這話說的雖然有些取巧,但也不算過分,畢竟能夠考取生員資格的,沒有誰還懂得獸醫的診療手段,即便是當朝負責牧政的太仆寺官員,也未必就比錢恒懂得更多。
結果李若水的這麼一句話,也造就了東平府,甚至周邊州郡的養殖戶,都有一種急切想要拜見錢恒的沖動。
為此,數以百計的養殖戶戶主,在這年節前,趕到錢家府門前,隻求見一見這位生員中獸醫水平最高的錢恒公子。
當然,這些人也都有自己很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尤其是壽張縣那位李嬸兒和豬倌兒的大肆宣揚,讓錢恒的歪名更盛。
一個不務正業的秀才,一個一邊準備鄉試,一邊繼續幫東平府百姓的禽畜看病的獸醫,年節期間,錢恒成了整個壽張縣最忙碌的人,沒有之一。
一直到年節前的除夕夜,錢恒才返回錢家大宅。
守着鑄鐵的煤球爐子,暖過身體來之後,錢恒翻出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炒茶,泡了一壺,坐在爐子邊上取暖讀書。
呂紫陌不約而至,“恒哥兒,你這忙了一個冬天,我都沒見到你的人影!”
錢恒望向剛剛進門,還沒緩過勁來的呂紫陌,“你見我有事?”
呂紫陌一翻白眼,紅紅的小嘴微微翹起,“沒事就不能見你?誰不知道恒哥兒,早已經名聲在外,現在是看不上紫陌妹子了吧!”
“怎麼會?”
錢恒笑了笑,不管如何,呂紫陌是他來到這宋末之後,唯一能夠坐下來聊天的人,而且這呂紫陌無論是性格還是智慧,都有常人無法企及之處。隻是呂紫陌年紀還小,又是女子的身份,才極少被外人知道。
呂紫陌這個性格的女子,擱在後世,基本上就是那種聰慧且極有能力的女強人,隻是在這錢家家族裡,因為身份比較特殊,倍受錢家老一輩的恩寵,甚至連婚事都沒能替她做主,隻能任憑這丫頭繼續待在家裡。
不過呂紫陌這種時候過來,要說沒事才是怪事。
錢恒隻是這麼笑着,良久,呂紫陌終究是抗不過錢恒這種無聲的漠視,才吞吞吐吐的問出來,“我聽族長爺爺說,恒哥兒準備做一個豬場,你應該不會就這麼點追求吧?”
果然。
錢恒就知道,自己的這點心機,是瞞不過大智若妖的呂紫陌的。
錢恒忽然擡起頭,仔細端詳着呂紫陌,不得不說,呂紫陌長得還是十分耐看的,眼睛黑白分明又帶着幾分靈動,挺俏的鼻頭,被錢恒這麼一陣直視,因為呼吸稍顯急促而讓鼻翼微微有些扇動,紅潤的嘴唇,也抿的更緊了一點,像是在悄悄咬牙。
尤其是這丫頭臉上的肌膚,光潤之極,臉上沒有半點瑕疵,在唇邊和鬓角,還略有一層淡淡的絨毛,在爐火和燈光下,顯得那麼清晰,尤其是被錢恒這麼一陣猛看之下,俏臉上,竟也浮起一層暖暖的紅暈。
“恒哥兒,你這麼看我作甚?”
錢恒呵呵笑了聲,“紫陌也知道害羞啦!”
呂紫陌微微低下了點頭,沒有再理會錢恒這話。
錢恒倒是覺得呂紫陌挺招人喜愛的,古怪精靈卻又不拘俗禮,最重要的是在自己跟前,根本不會隐藏任何的情緒。
知道不能再為難呂紫陌,錢恒這才笑道,“好了,算是你猜對了,如果隻是養豬,還不值得我專門跟族長爺爺說道,隻是這肥豬身上的寶貝太多,必須要經錢家的管理,我才有機會試着做點事情,也好為自己賺點積蓄!”
錢恒這話,直接讓呂紫陌再次翻起白眼,“現在咱們錢家,誰不知道你恒哥兒是這一輩兒裡最富有的一個?我可知道,光是這煤球爐子的生意,族長爺爺就分了你幾百貫的紅利吧?”
呂紫陌的賬碼倒是算得清楚,不過這樣讓錢恒忽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錢恒目光注視着呂紫陌,十分認真的說道,“那幾百貫的收入,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幾千上萬貫,甚至幾十幾百萬貫的大營生,隻有我的财富越多,我的心裡才會越踏實,紫陌,你肯不肯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