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芝林大門緊閉,小巷裡空無一人,唯一的聲響隻有時不時從遠處傳來的犬吠聲。葉少龍立于寶芝林大門前觀望了許久,才讓鐵塔上前去叫門。
不久後,門開了,一個熟悉的倩影出現在洞開的大門後。葉少龍憂郁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兩步上前便抱拳行禮:“師娘,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開門的不是别人,正是黃麒英的妻子,葉少龍的師娘吳娴。後者看着突然到來的葉少龍,臉上先是錯愕,而後便快速的轉變為驚喜。
“少龍,師娘終于可把你給盼來了!”吳娴驚喜的上前拉着也少龍便往屋内走去。
正堂上,燈光明亮,剛一步入前院,葉少龍便見蘇燦與黃麒英在把酒言歡。
蘇燦見是葉少龍來了,老頭露出滿口的黃牙,哈哈笑到:“你這小子到現在才過來,看來這次你應該撈了不少吧!”
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公然說出來,也就是蘇燦與葉少龍之間确實足夠熟悉了。而在蘇燦面前,葉少龍也沒什麼好隐瞞的,呵呵笑着便道:“你老人家又是缺錢花的話,大可到我那裡去拿,小子管夠。”
說着,葉少龍也不客氣,徑直便坐到他的身邊,拿過一個瓷碗自個倒了一碗酒,仰頭一口幹。
蘇燦呵呵笑着也不再言語,倒是黃麒英斜眼葉少龍,一本正經的教訓道:“如果你為官也貪财,那你與那些被你拿下的人有何區别。”
黃麒英顯然是含蓄了許多,但教訓人的口吻還是讓葉少龍頗為不爽。兩人之間本來就存在着代溝,黃麒英的本意是好,可年輕氣盛的葉少龍總是不喜聽這樣的話。
這也許是性格上的不合,要說好相處的話,葉少龍還是覺得與蘇燦在一起比較合得來。蘇燦老頭不僅爽快,做事也不會跟黃麒英一樣一闆一眼的。
黃麒英這話一出口,酒桌上的氣氛頓時就沉悶下來,蘇燦看了看兩人的臉色呵呵笑着做起和事佬:“黃老弟啊,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葉少龍這小子雖說皿氣方剛。但他做事還算有底線,你也就别說他的不是了。”
葉少龍聞言愣了一下,立刻給蘇燦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其實黃麒英人還是不錯的,正所謂關心則亂,他也是在意葉少龍才會如此苦口婆心的勸說。
隻是他所用的方式有所欠缺,也怪葉少龍以前一心要拜師所緻。如果葉少龍一開始不是拜師,而是與黃麒英交朋友的話。
兩人也就不會存在着輩分上的差異,像他跟蘇燦一樣直接是用平輩的身份來交流,自然不會像現在的黃麒英一樣,老是被用長輩的口吻來訓說于自己。
了解了症結所在,葉少龍猶豫了片刻,為黃麒英與自己滿上一碗酒,端起來高聲言道:“黃師傅,我葉少龍知道你是為我好,葉少龍也承您的情。以前不懂事有得罪的地方,我在這裡向你陪個不是,這碗酒便是向你陪不是,先幹為敬。”
頭一仰,葉少龍兩口便把滿滿一碗酒幹了,哈出一口酒氣,呵呵笑着接着道:“也是從今晚開始,我們不妨以平輩相交,以後我叫你黃大哥,你也可以跟蘇老頭一樣叫我葉老弟!”
蘇燦聞言微笑着不再開口,黃麒英卻是愣了愣,許久之後似乎才反應過來。眼神望向笑眯眯的蘇燦,後者微微對着他點了點頭。
黃麒英再次猶豫了片刻,突然端起碗一口便幹了。黃麒英此刻也明白他為何總是對葉少龍不滿的原因所在。
無非就是他把自己放在長者的地位,而把葉少龍當成晚輩。這長輩總會說教一下晚輩,原因也就在于此了。
而葉少龍剛才所言,明顯就是希望以後他們兩人可以平輩而交。這無可厚非,黃麒英覺得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有些事說開了,對誰都好,葉少龍輕松了,他黃麒英也輕松。
放下酒碗,黃麒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而後蘇燦與葉少龍也是哈哈大笑。杯酒釋前嫌莫過于此!
看到葉少龍與黃麒英不再互掐,最高興的莫過于吳娴,以前是她夾在兩人的中間總會有許多的尴尬。如今好了,守得雲開見明月,葉少龍與自己的丈夫不再見面就尴尬,最寬心的莫過于她。
酒,有時确實是好東西,像此刻,葉少龍與黃麒英在酒精的刺激下,相談越來越融洽。不到一個時辰便開始稱兄道弟,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隔閹。
眼看氣氛變得融洽了,蘇燦便笑咪咪的問起葉少龍的來意:“這麼晚過來是不是心裡有事?”
葉少龍也沒隐瞞,直言道:“如今省城幾乎已經被那些洋人給霸占,他們傾銷過來的大煙,不僅搜割走大量的白銀,更是把國民百姓變得赢弱不堪。”
一聽葉少龍提起洋人,蘇燦與黃麒英頓時便皺起了眉頭,尤其是黃麒英,他長年生活在省城裡更是有着切身體會。
如今的省城成了什麼摸樣,他心裡有數,雖然很是擔憂心急,但也無可奈何。洋人勢大可不比多爾哈,尤其是在海上,大清根本就沒有任何話語權。
“為何突然擔心起洋人的事情來,你小子向來不是不喜攪合進官場中的這些事情嗎?”蘇燦帶着些許的疑惑。
葉少龍苦笑着說:“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是小皇帝下了密旨,要我在省城這邊多呆一些時日。要我留下了,除了與洋人的事情之外,還能有别的嗎?”
“皇上也注意到洋人的事情了?”蘇燦神色間很是激動,忽然起身抓住葉少龍的手臂緊張的盯着他問。
蘇燦的反應太過強烈,倒是把葉少龍給弄糊塗了,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老哥你就别抓了,我手快斷了!”
蘇燦愣了一下,感覺到自己失态,尴尬的放開手,卻依然不依不饒的催促:“你快給我說說這到底是這麼一回事?”
這些年,蘇燦也算是走遍了大半個大清國的地界,尤其是在一些邊境地方。洋人的橫行已經嚴重到不可抑制的地步,百姓的遭遇更是讓他痛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