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家的大門幾乎被港□□流擠破,但有資格單獨見到并和華老說上兩句的隻有五分之一的人。而這五分之一裡又隻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夠留下參與華老所說的家常便飯。
而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夏正德和夏純陽兩兄弟是全程陪同在華老身邊。夏正德也就算了,夏純陽這麼一個青蔥水嫩的少年混在他們一堆的老頭子中簡直就是滿目的鶴發雞皮中唯一的膠原蛋白!!而當後來他們的集體照刊登在國内外各種報紙、雜志上面的時候,夏純陽簡直就是鶴立雞群,引來了無數人對他的好奇和妒忌。當華老去世,這張照片就變成華老唯一一張和港城名流合影的珍貴史料,裡面稚嫩的夏純陽在後世更是被戲稱為這張珍稀的照片裡唯一的顔值當擔……
一衆來訪者誰不是從一句話可以演變出十幾個意思的人精?見此情形,誰不是心知肚明?
本來華老來港沒住在政/府安排的地方,而是住在夏家就已經夠讓他們震驚得無法言語了。而看今天的情形,震驚到麻木也不足以形容他們内心的呐喊!這些人面上雖然是笑着,但落在彼此的眼裡都不過是皮笑肉不笑罷了,内裡則對夏家的好運道妒忌得發狂。
不管内裡如何,反正一頓飯下來,大家是觥籌交錯,賓主盡歡,樂也融融。
唯獨夏純陽一人是味如嚼蠟,心事重重。萬幸他的身體反應擺在那兒,就算神遊天際了,他也自發的跟在夏正德身邊,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隻不過那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盡數落在其他人的眼裡。
外人看來,這樣的夏純陽不過是有點呆……是非常的愚蠢!!多好的在華老面前露臉的機會,讓夏純陽這麼一個呆子白白浪費了。
但在範鑫眼裡,這卻成為夏純陽是個武癡的表現。他的感知裡,夏純陽體内的氣已經到了無時無刻皆在自主循環的階段。就算沒有刻意運功,哪怕就是在吃飯睡覺上廁所……也在自動運轉着。這樣修煉一天下來往往能抵得過他們七天或者十五天的效果。隻是這個方法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去嘗試,如果心不夠靜,對功法的理解不夠透徹,用這樣的修煉方式很容易走火入魔,毀掉一身經脈。
在他古闆到沒有一絲變通的認知裡,也隻有一心向武不理外物的武癡才能在夏純陽這個年紀取得如此成就了。事前對夏純陽的疑慮,在他默默的觀察了夏純陽一個白天後幾乎減少了70%!範鑫對夏純陽的好感(愛才之心)是噌噌的往上增長!
在夜晚和華老獨處,并被問及對夏純陽的看法時,範鑫說出來的話是一點都委婉,甚至還帶了一分防備和三分指責:“他是個百年、……不!是千年難遇的武學奇才!你不要耽誤他,讓他好好的修煉。說不準沖破古武複興的瓶頸就要看他了!關鍵是他還對你們那些彎彎繞繞沒有興趣!陳老四他們已經被你拐進歧路七八年,連功夫都荒廢了!本來我們對他們都寄予厚望的……”
說到自己曾經看好的後輩,範鑫心裡是一百一千個後悔,當年就不應該一時暈頭,答應讓華老見見他們。就這麼一個疏忽,他就七八年沒見過這七個後輩,隻聽說是加入了某個專門執行一些不能讓人知道又危險萬分的任務的特殊部隊。這些年來,光是聽他們師門或家門長輩在他耳邊的唠叨就讓範鑫頭疼,偏偏是他自己理虧,再怎麼也隻能受着。
四天前,範鑫終于從華老那得到了其中一人的消息,隻是不待他将好消息分享出去,就被那小輩的慘狀給震住了!
一個被電傷後又在海水裡泡了三四個鐘的人會好到哪裡去?
習武之人受傷是家常便飯,但本來大家都看好的好苗子七八年沒有消息,這一見到人就是這種爛皮掉皮紅腫發炎脫水的凄慘樣誰家長輩受得了?
範鑫當時就将華老的書房拆了一半,最後更是拂袖而去,還揚言如果不讓他見見其他人,他就和華老割袍斷義分道揚镳!
後來,範鑫會成為華老警衛團的負責人一起前來港城,一是為了将那離家多年的六個小子揪回去,第二就是為了夏純陽。第一個目标還沒達成,但第二個目的……說實在話,能夠扛住誘惑,在華老面前不多言不多行不求表現這點,範鑫就願意給90分。
華老半阖着眼:“還沒确定他的宗門是不是我們那的,你這麼快就将古武的複興安在他身上了?”
範鑫眼睛一瞪:“這麼好的苗子!還是從小在國内長大,跟着夏正德來港城也不過一年半載,怎麼就不是我們的了?武道聯盟敢跟我們搶?他們要敢伸手,我就把他們伸過來的手給剁了!”
想了想,差點忘記了眼前還有一個會跟他們搶人的頭号“勁敵”!連忙又說道:“還有你!别老是盯着我們的好苗子來禍害!不許打他的主意!”
也不是第一次被範鑫這樣嗆聲了,華老不在意:“那也要繼續觀察觀察,不要太快做決定,始終不是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你别老是用是否擁有習武天賦來衡量一個人的品格,否則遲早會吃虧。就算我不和你搶,你也要能過了人家大哥一關才行。一個宗門的傳承……如果是完整的,其價值和影響如何也無須我多言。你覺得夏正德是那種會将這麼好的機會拱手相讓的人嗎?”
範鑫被說得臉色一會兒一變:“……他夏家不是從商嗎,生意都做得那麼大了……難不成他們還想轉型成武學世家?”
“老大哥說過‘槍杆子裡出政權’,沒有武力一切都是空談。雖然現今的社會不斷的變化、不斷的發展,交起鋒來也越來越文明,但這個理永遠不會變。拳頭大的才有說話權。夏正德不蠢,甚至如果沒有夏純陽的幾次相救,他有再多的錢也沒命去用了。你别指望人家會頭腦發熱不清醒看不透這個中的利弊。”
華老自己說着,都有點感歎了。夏家不但富可敵國,現在又添了夏純陽這麼一個武學奇才,其背後還可能有着一個宗門的完整傳承……夏正德本人的經商能力和政/治觸覺又同樣出色,有這兩兄弟在,夏家想不興旺都難!
本來,他是屬意夏正德來當港城回歸後的第一任執政官,但現在看來,他要另選他人了。否則,難保他走了後這港城會不會改姓夏……
“跟黃平生、莫海豪這兩人聯系上了嗎?”華老想到另一個問題。這雖然不是他今次來港城的重點,但既然來了那就一起辦妥了。免得以後這一塊再出岔子。
範鑫還在苦思冥想和親情相比,他們還有什麼能吸引夏純陽,能讓夏純陽沒有異議的加入他們,被華老這麼一問,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随後這臉立馬就拉了下來:“聯系了。黃平生答應商談,但莫海豪拒絕了。”
和黃平生聯手,範鑫勉強能接受。因為黃平生雖然是個混黑的,但絕對不碰毒/品,他坐穩龍頭的位置後,黉門就徹底退出了毒/品這個領域,甚至黉門旗下的娛樂場所也絕對不允許販售毒/品。
但莫海豪就不同了!黃/賭/毒樣樣齊,還是個軍火販子!這種五毒俱全的家夥,按範鑫的脾氣,見到打死了事!聯手?下輩子、下下輩子也不可能!
這個結果在華老的意料當中。單純論聯手肅清港城道上的武盟勢力,他也傾向黃平生。黃平生就算當年是頭能裂虎吞獅的貪狼,那現在也是一頭有家的狼,有他要保護的妻兒自然就有了弱點。有弱點的人才可以合作。但黃平生和夏正德的關系太近了,單是這點就足以讓他出局。
莫海豪适合倒是更适合,但那是一頭有自己領地的野生獅王,想将他馴養談何容易?如果時間充裕,華老不介意慢慢來,但現在時間就是他最大的短闆……
心裡念頭一轉,華老就有了定奪:“和黃平生合作,在回歸前要将武盟在港城的勢力連根拔起。”
這下如願了,範鑫總算沒再拉長個臉,帶了點笑意:“你放心。顧老頭他們最遲半個月就能拿到通行證,到時我們可要好好會一會這陸家長拳的傳人!”
其實隻要他們隻願意加入國家的特殊部門,這通行證是分分鐘就能馬上到手的。但如範鑫他們這一輩,能活下來的都經曆過那個特殊年代,對政/府有着天然的抗拒和不信任。而範鑫能成為古武和華老之間的橋梁,也要歸因于範鑫的師門在戰時受過華老的大恩,範鑫藝成的時候就被派到華老的身邊當個警衛,這一當就是一輩子。跟着華老起起伏伏,不離不棄。
華老在那個特殊年代也受到了打壓和誣陷,如果不是有範鑫在前頭擋着護着,華老能不能熬到起複還是個未知數。因着這份情誼,華老在自己的位置穩固後,對古武多有支持,這才令到已經破碎流離的各家各派武學重新煥發生機。
也因為念着這份香火情,世家門派在結盟的時候推舉了範鑫作為總盟主。其實,他們本來就是自稱為“古武”,是個松散的半官方半民間組織,而這個所謂的半官方也僅僅是指範鑫一人在華老身邊任職。但後來改革開放和海外的接觸越來越多,他們才知道海外還有一個已經成立過百年的武道聯盟!
一開始知道武道聯盟存在的時候,古武這一夥人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很得意的。君不見他們古武都已經在海外開花結果百多年了!誰還敢說他們是偷蒙拐騙?能夠弘揚傳統武學,在海外揚眉吐氣,在當時的範鑫等人眼裡是件不得了的事!
隻是了解得越深,這武道聯盟就越和他們預想的不一樣。有人失望就抛之腦後,有人失望之下幹脆就回去翻閱古籍……或許一家一門一派還能保留的古籍不多,但你家半本,我家一本,或者幾張殘頁……東拼西湊之下,倒讓古武這夥人找出了四百年前武林中的一件大事。
四百年前正值海外列強入侵,武林群雄并起反抗。哪怕國家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武林中人也從來沒有放棄過。那時候多少武學世家門派在戰火中灰飛煙滅,連帶他們的絕學也因此而失傳。後來就有人提議将幸存下來的各家各派武學各抄寫一本,帶到一個安全地方存放以防失傳。經過思考讨論,這個提議被大夥接受了。當年的武林盟主還向全江湖不論白道黑道都發出了武林令,号召大家摒棄成見,為一己、一家乃至師門絕學留下一點星火以傳後世。
據記載,當年響應者之衆出乎想象,光是最大的馬車就裝滿了三十多輛!由黑白兩道同時推舉出來的七位高手将這些絕□□送去安全的地方……但沒人想到,這所謂的安全之地居然遠在海外!!
而為了那一塊安全之地,這三十輛馬車的絕學将會成為撬開列強封鎖線的金剛鑽。
當時還沒散去的江湖中人就懵了,老祖宗流傳了千百年的武學就這樣落進了侵略者的手裡?!
所謂甯為玉碎不為瓦全!!就算親手燒了也不能讓列強得逞!
那一戰,可謂慘烈。武林高手傾巢而出,但十去□□,活着回來的不足一成。他們搶回了一部分的手抄本,但大部分的手抄本随着大多數高手自殺式的攻擊沉入大海,隻有一小部分被那三個(當時死了四個)數典忘祖的家夥帶走遠遁海外。爾後,這三人聯合了一批投靠了列強的武林敗類在海外建立了武道聯盟……
弄明白武道聯盟的來曆後,國内的古武界可謂是炸了!這可不是兄弟朋友,而是妥妥的世仇!!武林公敵!尤其是那些門派裡有失傳絕學的,更是把這個仇記在了武道聯盟頭上。
自此,古武正式改名為武林盟,謹記先輩的皿仇遺願,将武道聯盟視為畢生的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