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王倫推開镂紋木門的動作,忽地僵在了原地,微不可查的掃了一眼身後的楊志,喃喃道:”難道,振興家族這麼重要嗎,不惜以死相逼自己的兒子。”
不同于王倫的無法理解,土生土長在北宋年間的楊志,對于趙陰符的父親,極其的欽佩,冷靜的說道:“這才是我應該學習的先輩,為了家族的振興,不惜自殺而亡。”
“名之一字最是累人。”楚江王說到這裡,心中也是感慨非常,他的家族何嘗不是這樣,他何嘗不是這樣,雖然大家的本意不同,但都是為了心中的執念,拼盡全力的去付出。
他的家族為了尋找上一代酆都大帝的後人,幾乎被大宋朝廷的諜子剿殺幹淨,而到了他這一代,确實找到了酆都大帝,也為了酆都大帝獻上了生殺大權。
這就是公孫家族所背負使命,也是公孫家族所追求的名。
想到這裡,楚江王心底不免冒出了極大的困惑,當年宋太宗趙光義為了奪取皇位,發動了開寶大亂,酆都大帝、公孫家族........等衆多勢力,可都是宋太宗的死敵,也是他繼承皇位之後,親自列入祖訓,必須要斬盡殺絕的勢力。
自從效忠王倫之後,楚江王千方百計的避免身份敗露,最後,還是沒能瞞過宋江和王經世,當然也瞞不過他們,畢竟,王經世和宋江身邊的吳用都位列文曲星君榜。
宋江身為欲要攪亂天下大勢的匪徒,自然樂得看到酆都大帝的後人,重現九州八荒,攪亂整個天下。
而王經世身為當朝三甲狀元,又進入顯谟閣與宋徽宗徹夜長談,可謂是宋徽宗身邊的近臣。
他非但不告發王倫,還與王倫進行了深切的合作,這就有些奇怪了,着實令楚江王想不通。
轉念想到,王經世有可能一方面借助他們的勢力,消滅祝家莊,另一方面安排了一支大軍埋伏在祝家莊外面。
一旦消滅祝家莊之後,梁山必定也是損失慘重,再加上梁山傾巢而出,王經世正好來個一鍋端。
楚江王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圍坐在爐火旁,怔怔的思考着對策,但行軍打仗向來是他的薄弱點,思來想去也沒能找到一個有效的辦法,為今之計,隻有盡快找來趙陰符了。
他立即從沉思的狀态醒過來,見王倫幾人困惑的看着自己,漠聲道:“趙陰符在他父親逼迫之下,隻能被迫出山。”
“不過,他隻是做出了一些功績,讓自己進入了文曲星君榜,進入了天下人的視野,宣揚了自己的名望,便沒有下一步動作了。”
“從南海遊曆歸來之後,整日都是讀書、耕田、喝茶,仿佛又過上了以前的小日子。”
“而他的兩個弟弟,之前對于過繼、父親自刎兩件事,一直耿耿于懷。”
“這次見趙陰符又變的與以前一樣,讓他們的父親白死,一氣之下,徹底與趙陰符劃清了界限。”
“再次遭受了打擊的趙陰符,還是沒有一絲想要入朝為官,振興家族的意思,反而變本加厲,連稷下學宮都不去了,隻知道讀書、耕田。”
“臣在稷下學宮的時候,與趙陰符有過一些交際,自然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好奇之下,特意去他隐居的地方看望。”
楚江王想起了在五月初一芒種時節,看到趙陰符的一瞬間,想起了浩浩大日,依舊遮蓋不住的驚人氣象,漠聲道:“兇有萬千溝壑,腹存錦繡乾坤。”
“這一句話,可謂是對趙陰符最佳的形容,趙陰符接連遭到妻子慘死,父親自刎,兄弟離析的打擊後,不僅沒有變的意志消沉,反而如同一隻涅槃重生的鳳凰,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震動天下的氣象。”
“臣在田壟邊緣,靜靜的等着趙陰符種完三畝稻秧田,看着如同大軍厮殺的秧苗,終于明白了。”
“趙陰符這是在韬光養晦,等待一個真正可以輔佐的明主,或者說,趙陰符要麼不出手,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勢,要将酆氏家族締造成一個千年家族。”
“而當今的天下,早就被各大士族和地方豪強把持的無比牢固,就算是現在的趙陰符,足以問鼎戰術一道第一人。”
“但若是想要從傳承了這麼年的士族和地方豪強嘴中,搶下一塊肥碩的大肉,是非常困難的,甚至可以說沒有一點希望。”
“再加上他,也看出了天下大勢,看到有一場浩劫即将來臨,所以想要趁勢而起,成為從龍之臣,也使得酆氏家族成為開國宗族。”
王倫聽到這裡,漸漸心中輕松了不少,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地府胎記,笑道:“這樣就好辦多了。”
“你給我講一講,趙陰符選擇明主的标準是什麼,我好提前準備一下。”
楚江王随着王倫的動作,也是看向了那塊地府胎記,又暗自沉思了一會兒,漠聲道:“陛下撫摸的那一處,正是收服趙陰符的關鍵點。”
王倫一聽‘陛下’二字,忙不疊的看了一眼楊志,見他毫無反應,甚至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想到了楚江王在樓船上,給楊志交代了一些東西,楊志才效忠自己。
“想必也是因為這個。”王倫暗自呢喃了一句,轉而把目光從楊志身上移開,平心靜氣的說道:“如果這個也能收服趙陰符,那麼事不宜遲,我們盡快趕往他所隐居的地方,免得恒生波折,被宋江這個人搶了先。”
楚江王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空洞的雙眸,越過‘嘎吱’作響的畫窗,看了一眼外面的越下越大雪花,漠聲道:“确實要盡快動身,不過在這之前,先要安排好梁山練兵的事宜。”
“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方面去收服第二謀主趙陰符,另一方面在這期間鍛煉出一支可用的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