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姓樂名品,本是東經過近川鄉人,前些日子鄉裡遭山間匪寇劫掠,鄉裡男女老幼盡皆被匪寇屠戮,房屋家産全部焚毀。我因出村遊獵野兔幸免一劫。”
“曆經颠沛流離來到永甯讨口飯吃,請諸位路過的兄台,公子,夫人,小姐行行好賞幾塊銅闆讓我今晚能有頓飯吃吧。”
樂品坐在地上,舉着雙手對往來的行人不斷行禮,偶爾有路過的好心人聽到樂品的話,會丢給樂品幾個銅币,不過大多數人都是捂着鼻子,偏過頭,快步繞過樂品離開。
樂品并沒有在意大多數路人嫌棄,他依然一遍一遍地說着介紹自己名義上的身世,有看到丢銅币的便笑着祝福對方兩句,然後撿起地上的銅币收到衣服口袋裡。
就這樣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樂品還在喊着的時候,突然四名結伴走在一起,身着華服,頭戴冠帽,腰配長劍,腰帶上還纏着一個看起來滿滿當當,不時散發出銅币撞擊聲的錢袋子,互相有說有笑的公子向樂品的方向走來。
樂品立刻提高了一些聲音,讓這些公子哥能聽到他說的話。然而那些公子哥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樂品一樣,繼續說笑着從樂品面前走過,他們腰帶上的錢袋就如同路邊樹上遙遙欲落的野李子,動動手就能輕松摸走,他們絲毫都察覺不到。
樂品看這幾個公子哥應該是不會給錢了,所以聲音逐漸落了下來,不再看向那幾個公子哥。
這隻是樂品乞讨時的一個插曲,之後同樣有一些夫人,公子打扮的人腰帶上纏個顯而易見的大錢袋,從樂品面前路過,待樂品上前乞讨時,他們都無視樂品離開。
“這永甯城的官員貴族是流行顯擺自己的大錢袋子嗎?就這麼一天時間都有多少身穿華服腰纏萬貫的人走過了,其中甚至還有幾個身穿麻衣的老伯直接拎着錢袋,走一步響一聲,一路響過去。這都是什麼奇葩風尚。”
樂品正說着的同時,又是一名管家模樣的人,腰上纏着個錢袋子,從樂品面前慢條斯理地路過。
樂品愣愣地看着這人慢慢走遠,連乞讨的叫憐聲都忘了喊。
“卧。。。。卧槽?!真TM說曹操曹操到,算了算了,看來今天還是吃點東西早早找個地方休息吧,這永甯城的style太厲害,我有些頭暈。”
樂品立刻從地上起身,帶着自己乞讨一天所得的大約六錢銅币,向着附近的一個路邊小攤走去。
那小攤的攤主也注意到了樂品,他看着樂品那全身上下的泥漬,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這位店家,不知道可有些粟米餅子?”樂品嘿嘿笑着說道。
“有,一個餅子三銅,四個餅子兩錢,先付錢後給餅子,不給錢不能碰。”攤主面無表情地邊收拾蒸籠邊說道。
“好,給我來六錢粟米餅子。”樂品拿出衣袋裡的三十枚枚銅币交給了攤主。
那攤主接過銅币,使勁用一旁的抹布搓了搓,一枚一枚看清楚後,放到了旁邊的錢盒子裡。他打開蒸籠,在朦胧一片的蒸汽中拿出了十二個粟米餅子,再用薄布袋給樂品裝好,遞給了樂品。
“多謝店家。”樂品拿過布袋子便離開了小攤。
那攤主在樂品走遠後,瞄了一眼樂品,撇了撇嘴道:“城裡哪來的這麼多叫花子,渾身髒兮兮的看着真是難受,别帶着什麼病進程哦,天色也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家用熱水洗洗。”說着,便開始收拾小攤。
此時,樂品已經走到一處水井邊,用井邊放置的空木桶打了一桶水,就着水三口兩口吃完了兩塊粟米餅。然後走到了一處小巷子裡,看了看天色已經到了黃昏:
“啧啧,昨天我還吃着魚肉喝着香飲睡着軟塌,今天竟然就隻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這甯世館做事也真是夠絕的,直接把人打暈了,身上東西拿幹淨了扔到小巷去,若不是甯淮君面子夠大,估計司寇衙早就上門找甯淮君喝茶了吧。”
随口發了幾句牢騷後,他便倚着牆和衣而睡。
第二天,樂品早早起床後還是跑到水井邊喝水吃米餅,接着來到昨天乞讨的地方繼續當他的叫花子。
這一天下來又多讨到了幾錢銅币,樂品傍晚又去買了幾個粟米餅,吃完東西再到昨天睡得小巷睡到了第三天。
第三天上午,樂品繼續來到路邊乞讨,地點還是在前兩天的路邊。
三天期限如今隻剩下今天一天了,隻要過了今天,明天便可以去甯世館看看情況,到時候應該會把從我這拿走的東西再還給我吧,若是不還,那我是真的對着永甯城上上下下沒話說了。
話說回來,這考核會不會有些太過容易?雖然乞讨之事受盡各種冷眼鄙棄,但隻要咬着牙忍忍,三天也是很快過去,這天下間能夠完成的人多了去了,這甯淮君若是隻通過這一方面考察門客,那也太片面了。
算了,反正這事也不歸我管,無論怎麼着,我總得在永甯城立足才行。
正在樂品準備繼續乞讨時,又是一名“腰纏萬貫”的老伯從自己面前路過,連續兩天的時尚轟炸讓樂品已經免疫了永甯城這奇葩的行為,也幸好樂品隻看到一小部分人這麼做,不是全城上下的行為,所以他還能夠忍着吐槽接受。
他也不再特意在這些人路過的時候提高聲音,畢竟這兩天下來他試過多次,發現越是這種“腰纏萬貫”的人越是不給錢,之後他便将這些人和普通平民一視同仁了。
就在樂品準備忽視掉眼前的這名老伯時,一聲輕微但是在樂品耳朵裡卻相當清楚的聲音響起。樂品循聲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滿滿當當的錢袋子掉在了離自己不遠處的路面上,而那名“腰纏萬貫”的老伯正繼續旁若無人地前行,他腰帶上的錢袋此時已經消失不見。
樂品微微一愣便明白過來,這老伯的腰帶上的那袋錢怕是也受不了他主人的顯擺,從老伯腰帶上滑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