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龍和五哥半夜才回來。
他們随着土匪軍師的筏子潛入水寨後,正趕上王二牛組織工匠百姓打造架田,土匪以為鐵木營要攻島。土匪層層備戰,人人警戒,二人被困住了,一直等到半夜裡土匪防備松懈,抓了個機會才潛回浮島兵營。二人又冷又餓,尕李廣招呼他們吃過東西暖了身子,就在自己的房間安歇。
現在日上三竿,二人還在呼呼大睡。
尕李廣知道他們辛苦,也不去叫醒二人。自己帶了兩條筏子,在土匪水寨外巡視。
工匠和民兵還在制作架子田。從土匪老巢葦溝裡清理出來的木頭明顯供應不上,尕李廣指揮士卒劃着筏子進了葦溝。
按照一條龍和五哥的說法,土匪的路障集中在葦溝的外側一半水路,内側一半水路主要靠衆多的死河汊來防禦。尕李廣不禁埋怨土匪偷懶,你倒是把整條葦溝都塞滿啊,我們又不嫌你木頭爛,做架田一樣能用。
一名士卒突然指着匪巢的方向,“隊長,起火了!”
一股黑煙在匪巢上空冉冉上升,尕李廣吩咐,“往裡去看看。”
兩條筏子緩緩深入,越過挖木頭的民兵,直接進入路障水域。尕李廣感覺有些反常,前幾天到這裡定會有土匪巡風出來對峙,今天一個人也沒有。
尕李廣摘下弓箭,留下一條筏子斷後,自己率領一條筏子曲曲折折繼續深入。
筏子小心地前進,直到駛出路障區域,一個土匪也沒出現。
四周的鴨鳴鳥叫告訴獵戶出身的尕李廣,沒有埋伏。
尕李廣心頭一喜,一定是匪巢出事了!
先把這段葦溝拿下!推進同土匪對峙的位置,以後民兵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挖木頭了。
尕李廣吩咐通訊兵,“快聯系總部,要增援!”
通訊兵手旗揮舞,後面的筏子一次接力,消息到了瞭望塔。
瞭望塔通知浮島軍營,參謀部裡的楊日天馬上通過對講機收到了請求。
楊日天當機立斷,“爺說的好,計劃趕不上變化!把浮島軍營外做架田的民兵派上去歸尕李廣節制,要他盡力擴大占領水域,有機會就咬土匪一口!其它人馬立即開赴浮島集結!”
命令一下,頓時鐵木營上下緊急集合的哨令響成一片。
楊日天帶領長勝堡軍營的戰兵最先奔到碼頭,跳上筏子就出發。
浮島附近制作架田的民兵扔下工具撿起刀槍,毫不猶豫紮進葦溝。
尕李廣清點手下,連戰兵帶民兵二十多人,當下分成三隻小隊,自己親率一隊主力戰兵為先鋒,一名戰兵伍長率一隊居中,一名民兵隊長率一隊押後。
依令擴大戰果,尕李廣率先鋒隊出擊。
尕李廣讓士卒保持絕對肅靜,每經過一個河汊,也不派兵搜索,隻是狠狠地一箭射進去。
如果有野鴨驚叫,野鳥飛起,尕李廣看也不看這條河汊,直接跳過。
如果河汊裡沒動靜,就等居中的小隊上來,二隊合力把河汊用亂蘆葦堵死,後續的民兵隊還挖來木頭茬死河汊水路上。
至于那條是河汊,那條是通路,參謀部下發的地圖畫的清清楚楚。
尕李廣很納悶,河汊裡埋伏的土匪怎麼不出來厮殺?現在出來雙方還能一戰,等總部的增援兵馬來了,土匪那時再出來就會被前後圍殲,不出來就會被堵在裡面逐個掏了鳥窩。
好獵手不會因為貪圖獵物把自己搭進去,尕李廣謹慎地逐個處理每條河汊,默默地推進自己的位置。
眼見得看見土匪老巢的碼頭了,尕李廣下令停止前進。
碼頭上的土匪東倒西歪,全然不是大戰臨頭的樣子。
難道土匪沒察覺?實在是匪夷所思。
想不通就不想,優勢怎麼都在自己這邊,尕李廣決定等。等總部兵馬,今天至少是把葦溝拿下了。
楊日天率領先頭二十幾人趕到,二人商量決定,封鎖住碼頭,先掏一個河汊看看土匪在耍什麼鬼花樣。
掏河汊的戰鬥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土匪确實有鬼,卻不是花樣。河汊裡的四個土匪面色發青,上吐下瀉,連拿兵器的力氣都沒有。
稍稍一拷問,土匪交代島上大當家昨夜清理門戶,二掌櫃的鬼魂回來在島上瘋狂報複。二掌櫃生前就脾氣暴躁,動不動殺人。現在島上的衆土匪均被二掌櫃不問青紅皂白揪住了心埋怨,已經被掐死了十幾個。死屍無不是滿身青黑,甚至被二掌櫃吸去魂魄,眼珠變成紫色!大當家把死屍安放在“分金廳”,結果惹惱了二掌櫃,二掌櫃一把鬼火把“分金廳”和死屍燒了個幹幹淨淨。現在島上都沒人敢去收屍,根本無心戀戰。
土匪俘虜交代完硬撐着給楊日天“砰砰砰”地扣了幾個響頭,幾乎是哭求道:
“昨日去對岸的兄弟說了,将軍軍中有道士。請将軍發發慈悲,派道士來捉鬼吧!”
尕李廣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頭皮發麻。
楊日天氣得一腳踹翻土匪,“胡說八道!二杆子還沒死呢!正在遊牧人那裡遭報應,哪來的什麼鬼魂?”
尕李廣眼珠一轉,“總兵大人,既然土匪以為是鬧鬼,咱就把道士派來,披上道袍搖上羽扇,管叫土匪看見就投降!”
楊日天哈哈大笑,“你個機靈鬼,就這麼辦!”
楊日天随身帶了浮島軍營的對講機,馬上叫通參謀部通訊兵隊,請來賈道士把原委述說一遍,請道士速來立功!
沒想到賈道士在對講機那頭一聽就吓哭了,“日天爺,這不是鬧鬼,大白天鬧什麼鬼!這是鬧瘟疫!貧道前往拼死一搏不要緊,總兵大人你千萬要保重啊!”
楊日天當時就象被雷擊了,半晌發不出聲。
這年頭疫症一發,除非人死絕了不會終止。
參謀部裡亂成一團,總兵深懸疫區,沒了主心骨,通訊兵老大派人飛奔去請孫一。
孫一了解情況後腦子嗡的一聲。
他自己總結過,鐵木營面臨四種死亡威脅:餓死、凍死、戰死、瘟疫病死!
這個時代全球都在鬧烈性傳染病,東方是鼠疫,西方是黑死病,新大陸是天花。東方的鼠疫接連推翻了金朝、元朝、明朝;西方的黑死病收割了歐洲一半的生命;美洲的天花消滅了幾乎所有的土著。
孫一不是醫生,對于外傷他有些概念,對于傳染病他有的隻有深深的恐懼。
前方報回來的疫情,孫一第一感覺是黑死病——身體發黑,發病就死!
孫一立即下令,封鎖土匪島葦溝,任何人不許出入。
昨天同三名土匪使者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馬上隔離。
全部百姓,禁止在河裡取水!禁止喝生水!
所有會點醫術的人集中起來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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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與情節無關,不感興趣的讀者可跳過)
黑死病
黑死病是人類曆史上最嚴重的瘟疫之一。這場瘟疫在全世界造成了大約7500萬人死亡,根據估計,瘟疫爆發期間的中世紀歐洲約有占人口總數30%-60%的人死于黑死病。
較晚的幾次大流行包括1629年到1631年的意大利瘟疫、1665年到1666年的倫敦大瘟疫、1679年的維也納大瘟疫、1720年到1722年的馬賽大瘟疫,以及1771年的莫斯科瘟疫。
“黑死病”之黑色,不僅象征憂郁、哀傷與恐懼,更取自其中一個顯著的症狀,患者的皮膚會因為皮下出皿而變黑。此外患者症狀可有畏寒、發熱,可有嘔吐、腹瀉,亦可有呼吸急促、發绀、皿壓下降及全身衰竭,一般發病三天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