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種植花卉，村裡家家戶戶建起了磚瓦平房，楊胡子個人衛生不行，家裡卻幹淨整潔。

　　斐白露三人到的時候，正是中午。

　　苗子昂吃了零食，肚子還是癟的，“哥，大中午了，我們也餓了，什麼時候吃飯？
”

　　斐白露聽到了楊胡子肚子叫的聲音，他也餓了，但他偏偏不動彈，回到家後往沙發一趟，玩手機。

　　聽到苗子昂催促，打了個電話，語氣十分不耐煩，“都多少點了還沒有回來？
想餓死我們是不是？
我帶了三個城裡人來家裡住，你回家多買點菜……”

　　也不等對方回答，他‘啪’地挂斷電話，跟苗子昂抱怨，“我家這娘們在宏老闆那兒幹活，t跟了宏老闆心也野了，天天說加班幹活，沒空回家不伺候一家老小，我看就是慣的……”

　　“你老婆要上班，你不會自己煮飯吃嗎？
”蘇芝欣指尖銀絲一閃而過，有個沖動想把人制成傀儡。

　　楊胡子：“那是娘們該幹的活，我一老爺子們做飯，像什麼樣子？
”

　　蘇芝欣：“你不工作，又不做飯幹活，你有什麼用？
”

　　楊胡子振振有詞，“誰說我沒有工作的？
我接遊客回家，發展農家樂，這不是幹活是什麼？
”

　　苗子昂無語：哥，你可真不要臉。

　　在小賣鋪打牌賭博，輸光錢才有空接遊客回家。

　　遊客的吃喝住一概不管，全扔給老婆，自己當個甩手掌櫃。

　　這活可真輕松。

　　想來小賣鋪那群吸煙好賭的男人，也是一個樣。

　　“我出去逛逛。
”斐白露表現出鄙夷他的樣子，耍大小姐脾氣。

　　楊胡子翻了個白眼，“随便，我還不伺候。
”

　　斐白露生氣摔門而出。

　　等脫離楊胡子視線範圍，她的神情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身上張揚嬌蠻的氣質褪去，整個人沉靜如無波無瀾的水，平和而無害。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沁着微光。

　　一條石闆街道把左右兩邊分割開來，一邊是雜亂無規則的生活住宅，一邊是井井有條的月季花田基地。

　　遠遠看去，花田一望無邊，能看到花田裡有不少婦女頂着烈日勞動。

　　窦芮靜被綁架時八歲，十七年過去，如果她還活着，今年是二十五歲。

　　這裡面的人，有沒有窦芮靜？

　　這麼年輕的一個姑娘，是被人拐到這裡當老婆？

　　還是她現在在月季莊園工作？

　　亦或者，她死在了這裡？

　　斐白露沉思片刻，沿着一條泥濘小道，走進了月季花田基地。

　　“你是什麼人？
”幾個婦女喝口水的功夫，就看到了從花叢中走來的斐白露。

　　面白如玉，風姿清卓。

　　漂亮得讓人恍惚。

　　莫不是月季成仙了？

　　“阿姨，我是今天過來這裡遊玩的遊客。
”斐白露一笑，十分親和，“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姐姐，她說她叫窦芮靜，大概二十四五歲，在這裡工作，我想來找她面基。
”

　　阿姨們面面相觑，“啥是面基？
”

　　“應該是面對面看雞……”

　　斐白露被嗆了一下，連忙打斷她們：“面基就是見面的意思。
”

　　阿姨們恍然大悟，“哦哦，網友見面啊。
”

　　“這裡沒有你說的這個人，姑娘，你怕不是遇到騙子了吧？
”

　　“我跟你說，現在的手機可厲害了，跟你聊天的人用個美顔，男的都能變成女的，你可千萬别被騙了。
”

　　“是是，我知道了，謝謝各位阿姨。
”斐白露沒打探到窦芮靜的消息也不失望，笑眯眯買了幾盆月季，告别阿姨們，回到楊胡子家。

　　楊胡子的小院子裡多了一輛三輪車，車後座上裝滿了一盆盆月季。

　　廚房裡傳來飯菜的香味，看來是楊胡子的老婆回來了。

　　蘇芝欣看到斐白露，接過她手中的月季，小聲道：“這楊胡子實在一言難盡，你走後他就一直躺在玩手機，等他老婆，也就是紅嬸回來做飯。
”

　　“紅嬸真的忙，本來在送貨，一個電話又風風火火騎着三輪回來，洗鍋洗菜做飯全是她一個人搞定，還給我們收拾了房間。
楊胡子都不幫手，我都替紅嬸累得慌。
”

　　連她和苗子昂都幫忙洗菜燒火，楊胡子一大老爺們隻知道玩手機，油壺倒了都不扶一下。

　　看得人一肚子火。

　　“有的人仗着胯下有二兩肉，自覺繼承了家庭帝位，在家裡為所欲為。
”斐白露眼睛微眯。

　　沒用的男人，要來有什麼用？
蘇芝欣扯着手裡的銀絲，冷笑：“遲早割了他！
”

　　路過的苗子昂：……

　　兩位姐姐，不關他的事，不要殃及池魚！

　　廚房裡傳來的香味越發濃郁，煙火氣息十足。

　　紅嬸的聲音傳了出來，“可以開飯了。
”

　　苗子昂立馬接話，朝廚房走去，“紅嬸，你辛苦了，上菜的事交給我來。
”

　　蘇芝欣也道：“先吃飯，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

　　“嗯。
”斐白露的目光随意在三輪車上一掃而過，突然視線凝住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盆栽。

　　見楊胡子、紅嬸都沒有注意，動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車上取了一盆月季，又把自己買的那盆放回去。

　　蘇芝欣把斐白露的舉動看在眼裡，她默契地沒有吱聲。

　　“你們先吃，我先把這批貨送到倉庫。
”紅嬸來不及吃，又開着三輪車走了。

　　楊胡子沒心沒肺，敞開肚子吃完飯，碗筷也不洗，找斐白露三人要了房租，然後拿了錢出門，看方向就是去小賣鋪。

　　“什麼男人啊這是？
”斐白露之前的嫌棄是裝的，蘇芝欣這是真嫌棄。

　　好在房子裡沒有外人。

　　斐白露搬出那盆偷換下來的月季，手指在肥沃黑土裡一撚，再往裝着清水的杯裡一攪。

　　水面多了一層薄薄的油狀薄膜。

　　“怎麼會有油？
”苗子昂撓了撓腦袋，“難道這裡的土肥到流油？
”

　　蘇芝欣有樣學樣，試了斐白露買回來的那盆月季，卻沒有出現油狀薄膜。

　　苗子昂徹底迷惑了。

　　“紅嬸三輪車上的月季，和正常售賣的月季不同？
”

　　“對。
”斐白露反問道：“月季吃肉，你們聽說過嗎？
”

　　把肉切成小塊，在盆土邊緣挖基肥洞，埋上肉再埋一層土，可以讓月季枝繁葉茂，花開爆盆，這是花農常見的養殖技巧。

　　切成小塊的肉無人知道它來自于哪裡。

　　借着郁郁蒼蒼的月季花田，可以掩藏很多惡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