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熟悉的進度條面闆，在林七夜的頭頂閃過，像是一塊接觸不良的屏幕，瞬間消失無蹤。

　　但林七夜清楚的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

　　病院的治療進度條？

　　自己的頭上，為什麼會出現進度條？
！

　　林七夜不能理解，那閃過的進度條，就像是一柄大錘猛地砸在他的腦海，讓他整個人的思緒都亂成漿糊。

　　他有治療進度條……那他究竟算什麼？
病人嗎？

　　怎麼可能？
如果他是病人，他為什麼不在病院裡？
他非常清楚的記得，自己從七八歲開始，就被姨媽家收養長大，楊戬也可以證明這一點，雖然在那之前的記憶有些模糊，但絕沒有進過病院的病房。

　　更何況，自己如果是第六間病房的病人，那他是怎麼出來的？
怎麼能在外面自由行動？

　　不對，【混沌】好像也能在治療進度隻有1%的時候，就自由出入病院……

　　但不管怎麼說，林七夜都堅信自己不是精神病人，他從沒有關于這方面的記憶，而且病院已經不在他手裡，怎麼會莫名其妙跳出治療進度條？

　　難道是病院本體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林七夜在衛生間宛若雕塑般站立許久，像是想到了什麼，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難道是你……”林七夜喃喃自語。

　　林七夜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每次瀕死時，遇到的那個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小男孩面孔……他的存在就像是個謎，林七夜本以為那隻是自己瀕死時的幻覺，但經曆了【混沌】那件事之後，他知道那個小男孩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那進度條也是真的，那它所指向的，很可能不是自己……而是體内的神秘男孩。

　　他才是病院真正的第六位病人？

　　繁雜的思緒湧動在林七夜的腦海，他恨不得立刻跳海自殺，再去見那小男孩一面問個清楚，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

　　先不說以他如今的肉身，還會不會跳海溺死，就算他真的死了，萬一見不到那個男孩，那豈不是虧大了？

　　林七夜糾結許久，還是歎了口氣，從衛生間走出。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險些迎面撞上。

　　“烏泉？
”

　　“七夜哥，我正找你呢。
”烏泉指了指甲闆的方向，“我們快到了。
”

　　林七夜嗯了一聲，抹去臉上殘餘的水漬，徑直向駕駛室走去。

　　正如烏泉所說，朦胧的迷霧之中，陸地的輪廓若隐若現，無數船隻殘骸漂浮在海岸線邊緣，一條寬闊的河道徑直延伸向陸地深處。

　　“最多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到倫敦附近。
”沈青竹單手掌舵，說道。

　　“船能直接開進去？
”

　　“可以。
”

　　探索船随着河道逐漸前行，死寂的夜色被灰霧掩埋，借着船上射出的燈光，能勉強看清兩側河岸上的城市殘骸，像是一座伫立在霧中無數歲月的陵墓。

　　隐約間，一道橫跨河面的巨影，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

　　“泰晤士橋。
”林七夜的目光從地圖上挪開，一點點環顧着周圍沉寂的廢墟，“看來，我們已經到了……”

　　“不是說這裡還有人類居住嗎？
怎麼一點痕迹都沒有？
”烏泉疑惑問道。

　　“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住在地表，這些迷霧雖然相對百年前削弱了許多，但對普通人來說也是緻命的。
”林七夜開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