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嘎?
”
望着眼前這個戴着面具的張嘎,黎冰心頭一緊,忽然感覺這個同行了兩年的少年人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張嘎……”
張嘎的嗓音似男似女,變幻莫測,“好難聽的名字。
”
“你不是張嘎!
”
黎冰俏臉煞變,連忙挪動玉足,向後疾退數步,眸中透射出戒備的光芒,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
”
“我是誰?
”
張嘎的面具後頭,突然傳出一個迷茫的聲音,“是啊,我是誰呢?
”
見他表現得如此怪異,黎冰再次後退數步,貝齒輕咬嘴唇,臉上的警惕之色愈濃。
“張嘎?
不是張嘎?
張嘎?
不是張嘎?
”
張嘎忽然抱住腦袋,身軀劇烈晃動着,不停地喃喃自語道,“我是誰?
我到底是誰?
”
“轟隆隆!
”
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情緒漸漸激烈,搖擺的幅度也是越來越大,男女老少等各種不同的聲音回蕩在石室之中,此起彼伏,狂躁萬分,整個石窟竟然都随着晃動起來,好似經曆了十級地震,仿佛随時就要轟然倒塌。
難道是……
奪舍?
黎冰緩緩擡起右臂,山河印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掌心之中,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了頂點,但凡對方有任何異動,便要将這件威力無窮的後天靈寶直接當頭砸去。
出乎意料的是,約莫小半刻之後,張嘎的情緒突然不再激化,反而漸漸緩和,四周的震動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原來如此。
”
又過片刻,他慢慢挺直腰杆,擡頭凝視着黎冰所在的位置,嗓音已然恢複如初,“我是張嘎,張嘎是我,我不是張嘎,張嘎也不是我。
”
“什麼意思?
”
黎冰是個清冷性子,生平最厭惡别人故作高深,不禁秀眉微蹙,“你到底是不是張嘎?
”
“我的一部分流落在外,被一個叫做張嘎的小家夥吸收。
”
張嘎的話語依舊高深莫測,令人難以理解,“而他又回到這裡,繼承了我的絕大部分,所以我是張嘎,我又不是張嘎。
”
“你的意思是……”
聽他一通掰扯,黎冰心中一動,若有所思道,“從前我認識的那個張嘎,隻是你的分身?
”
“分身?
”
張嘎聞言一愣,随即呵呵笑道,“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
”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
黎冰臉上的不虞之色愈濃,忍不住厲聲呵斥道,“這般故弄玄虛,隻會讓人覺得可笑。
”
“小丫頭,你還太年輕。
”
遭她斥責,張嘎也不生氣,隻是輕輕搖了搖頭道,“世間之事何其複雜,又豈是‘是’或‘不是’就能夠回答的?
”
“你果然不是張嘎。
”
“小丫頭”這三個字一出,黎冰再無疑惑,咬牙瞪視着他道,“牧常逍也不在這裡對麼?
”
“牧常逍?
”
張嘎聳了聳肩,竟似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一般,“那是什麼?
”
“你到底是誰?
”
黎冰眼神一凜,嗓音瞬間寒冷如冰,“張嘎呢?
張嘎在哪裡?
”
“我麼?
用你們的話來說,我叫做天道。
”
張嘎生出右手,輕輕敲了敲臉上面具,發出“邦邦”脆響,慢條斯理地說道,“至于張嘎麼,他本來就是我的一小部分,如今回歸本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
“你胡說!
”
黎冰面色一沉,右臂猛地一振,山海印陡然膨脹了數十倍,瞬間将石室撐滿大半,以泰山壓頂之勢,毫不猶豫地朝着張嘎狠狠砸将過去,“還不快把張嘎還來!
”
“還?
”
張嘎哈哈一笑,突然伸出右手,伴随着“砰”地一聲巨響,居然輕而易舉地接住了霸氣絕倫的山海印,腳下連晃都不晃一下,顯得毫不吃力,“本來就是我的一部分,怎麼還?
又為何要還?
”
“咔!
咔咔!
咔咔咔!
”
隻見他五指輕輕一抖,山海印表面竟然浮現出道道裂紋,朝着四面八方瘋狂擴散,眨眼間已經遍布整個靈器。
緊接着,在黎冰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巨大化的山海印片片碎裂,噼裡啪啦散落了一地,居然被他徒手捏碎。
“張嘎就是張嘎。
”
黎冰貝齒緊咬嘴唇,目光如電,“他是我朋友,不是你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