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一劍就要擊中李雪菲,偷襲者眼前忽然白影一閃,随即現出了鐘文的身影。
隻見他舉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輕而易舉地夾住了劍身寒芒。
看似驚天動地的劍光,霎時間偃旗息鼓,再也無法前進。
偷襲者似乎也頗為吃驚,待要抽回長劍,卻覺鐘文的雙指猶如鐵鉗,劍身前進不得,後退不能,登時陷入到極其尴尬的境地。
這時候,鐘文也已看清襲擊者,乃是一名身材瘦長,黑色勁裝的蒙面男子。
似乎感受到鐘文的恐怖實力,黑衣男子果斷棄劍,身形疾退,很快就消融于天地之間,再也不見蹤影,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實戰高手。
黑衣人修為不過天輪,自然無法逃脫鐘文的神識追蹤,他甚至可以感知到對方尚有數名同伴埋伏在附近,同樣開始飛速撤離。
他淡淡一笑,并不追擊,更絲毫沒有介入到雙方恩怨之中的想法。
畢竟,他和李雪菲并不相識,之所以會出手相救,多半也隻是出于個人對“英雄救美”的喜愛。
“你沒事吧?
”
低頭望向李雪菲梨花帶雨般的嬌嫩臉蛋,鐘文微微一笑,溫柔地問道,“有沒有受傷?
”
他當然不會對李雪菲有所企圖,曆史上的救美英雄,也未必都能抱得美人歸,真正的樂趣,無非是美女的感激和崇拜,所帶來的些許虛榮感罷了。
然而,郡主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是你!
”
盯着鐘文凝視半晌,李雪菲原本暗淡的雙眸之中忽然亮起晶瑩的光芒,嬌柔的嗓音裡帶着一絲驚喜。
“你認識我?
”鐘文頗覺意外。
不過一面之緣,連話都沒說過一句,就記住了我?
難道我已經帥到了如此地步?
令世間女子一見之下,就再也難以忘懷?
鐘文登時沉浸在深深的自我陶醉之中。
“你是皇姐請去替武皇兄治病的那個、那個……”李雪菲話到嘴邊,才忽然發現自己并不知道鐘文的姓名,“那個……醫師?
”
鐘文:“.…..”
不等他從失落中緩過神來,李雪菲忽然将背上的人緩緩放下,令其平躺在地,随即一把抓住鐘文的臂膀,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聲音顫抖着道:“神醫,救救他!
求您救救楓哥!
”
鐘文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他并不是個爛好人,縱然醫術通神,卻沒有什麼以救治天下人為己任的覺悟,
雖然救下李雪菲,兩人之間卻并無交情,更不知所謂的“楓哥”是何許人也,對于素未平生的男人施以援手,并不符合鐘文的行事準則。
“南宮姐姐,南宮姐姐!
”見鐘文遲疑,李雪菲的目光又落在了走到近前的南宮靈身上,“我是雪菲啊,這位神醫是你的朋友麼?
能不能請他救救我夫君?
”
說罷,她猛地撲倒在南宮靈腳邊,拉着她的粉色衣擺央求道。
“夫君?
”南宮靈未曾料到李雪菲竟然會這般放下姿态,低聲下氣,吃驚之餘,也敏銳地捕捉到了李雪菲的用詞,“郡主已經成婚了?
”
“南宮姐姐,我不能沒有他!
”想到傷心處,李雪菲的眼角不禁淚珠滾滾,難以自已,“求求你,求求你了!
”
說起來,二女之間并沒有多少情誼,從前為了蕭無情,李雪菲還對南宮靈隐隐有些嫉妒與排斥,若是換做平時,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向對方服軟的。
然而,此時的她卻完全抛棄了尊嚴和驕傲,與傳說那刁蠻任性的“碧宵郡主”簡直判若兩人。
“鐘文,這位雪菲郡主與武親王關系頗為密切。
”南宮靈看了看李雪菲,又瞥了眼鐘文,輕輕歎息一聲道,“救與不救,還是你自己決定罷。
”
她素來冷靜睿智,自然不會因為對方的哀求,便要鐘文如何如何,點出李雪菲與李青之間的關系,也是因為知道鐘文和武親王交情頗深,故而稍作提醒。
“神醫,求求您,求求您了!
”
南宮靈的态度,無疑說明鐘文的确是一名優秀的醫者,李雪菲心中登時湧起希望,再次來到救命恩人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隻要您肯救治楓哥,雪菲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
她的額頭與地面撞擊之下,肌膚早已被磕破,鮮皿順着鼻梁兩側汩汩而流,與淚水混作一處,嬌俏豔麗的臉蛋上,竟然顯現出一種異樣的凄美之感。
受到這樣一名身份尊貴的絕色美女苦苦哀求,素來“憐香惜玉”的鐘文登時遲疑不決,不知該如何應對。
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值得讓一國郡主如此相待?
猶豫之際,對于地上男子的身份,他也忍不住生出一絲好奇。
三兩步來到男子身旁,他凝神瞅向對方臉龐,這一看之下,不禁吃了一驚。
是他!
那個逼王刺客!
看清楓的長相,鐘文心頭一震,瞬間認出此人正是冷無霜從前的師父,也是險些将弟子刺于劍下的讨厭之人。
當初楓試圖帶走冷無霜未果,幹脆狠下心來要将徒弟擊斃,中了冷無霜一劍之後,又得到鐘文救治,臨走還不忘對他放出“不要虧待她,否則……”的威脅話語,行惡不成轉作好人的厚臉皮,曾令鐘文歎為觀止,大感欽佩。
對于這個冷無霜所謂的“師父”,鐘文并沒有什麼好感,然而,回想起刺客妹子趴在楓身上痛哭流涕的場景,他卻徹底動搖了。
無霜的心地太過善良,若是知道這家夥死了,一定會很難過吧?
這般想着,他忍不住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楓的手腕上,觀測起了對方的脈象。
好重的傷勢!
幾乎可以算是半個死人了吧!
感受到楓那幾乎不怎麼跳動的脈搏,鐘文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驚歎道。
手指在楓的脈搏處停留了二十餘個呼吸,才有一絲極其微弱的跳動傳來,若不是他松手得晚,很有可能誤會對方已經駕鶴西歸,去地府報到了。
“神、神醫,楓哥怎麼樣了?
”李雪菲見了鐘文舉止,隻道他願意出手相救,欣喜之餘,也不禁心下忐忑,“還、還有沒有救?
”
她緊緊凝視着鐘文的嘴唇,心髒撲通直跳,幾乎要蹿到喉嚨口,暗自祈禱了無數回,無時無刻擔心着從對方口中會蹦出“救不了”這三個字。
救,還是不救?
鐘文輕輕撫摸着下巴,沉吟不語。
對于擁有“生生造化丹”的他而言,隻要對方心跳還在,神魂不散,哪怕五肢盡斷,也可以令其傷勢痊愈,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