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空間缺口的出現,還不算太過誇張。
那麼接下來發生的離奇一幕,卻令珊瑚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與這根手指甫一觸碰,白光便如同碰上了親爹一般,沿着來時的方向乖乖倒退回去,竟然重新落在了林北的指尖。
遠遠望去,白光前進與倒退的軌迹分毫不差,就如同時光倒流一般,畫面十分怪異。
聽見這個聲音的瞬間,南宮靈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
而珊瑚和林小蝶臉上則同時流露出狂喜之色,兩雙美眸中閃耀起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短短四個字,如同沙漠裡的一片綠洲,又好似黑暗中的一座燈塔,更像是溺水時岸邊伸過來的堅實臂膀,用希望之光,照亮了少女本已絕望而沮喪的心靈。
唯獨林北的表情,卻變得有些難看。
在數道目光的注視下,黝黑而深邃的空間缺口之中,突然冒出一隻腳。
腳上的布鞋破破爛爛,頂端更是破了個大洞,露出髒兮兮的大腳趾,看着有些不雅,卻又莫名給人一種強健有力的安心感。
緊随其後的,是小腿、大腿、軀幹、肩膀和腦袋,最終顯露出一個完整的人形。
一個穿着白色外套,臉上帶着微笑的俊秀青年。
“鐘文!
”
還未看清來人容貌,珊瑚便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嬌呼出聲道。
隻因那個聲音,正屬于她魂牽夢繞的心上人。
鐘文!
“珊瑚?
”
聽見珊瑚的呼喊聲,鐘文猛地回頭,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相顧無言,卻又好似傳遞着千言萬語。
“你回來……”
“哇!
珊瑚!
真的是你!
我好想你們啊!
!
!
”
不等珊瑚一句話說完,鐘文突然身形疾閃,“倏”地蹿至珊瑚跟前,将綠衫妹子一把抱在懷中,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嚎啕大哭道,“還好有你在,真是謝天謝地,老天開眼呐!
!
!
”
面對他突如其來,卻又過分誇張的熱情,珊瑚不禁一臉懵逼,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即便如此哭鬧,似乎還不足以表達鐘文内心的激動情緒。
“太好了!
太好了!
”
他忽然擡起頭來,抱着珊瑚的腦袋,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她吹彈可破的白皙臉蛋上“牟哇”“牟哇”地一通狂啃,那股子瘋癫勁,就如同一個幾十年沒碰過女人的好色之徒陡然遇見了絕世美女,恨不得将對方一口吞下去,直吓得妹子花容失色,還以為他在空間亂流裡待得太久,把腦子都待瓦特了。
“鐘文,你、你怎麼了?
”
珊瑚被他啃得滿臉口水,渾身發軟,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兩頰漲得通紅,磕磕巴巴地問道,“不、不要緊吧?
”
也就是鐘文,倘若換做别人敢這樣親她,怕是早就被一劍劈碎了腦袋。
“謝謝你!
”
好半晌,鐘文的情緒才漸漸緩和下來,雙手牢牢扶住珊瑚香肩,凝視着她秀氣的雙眸,一字一句地柔聲說道。
珊瑚的如水雙眸中閃過一絲迷茫,卻又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喜悅與脈脈溫情。
她并不知道鐘文在感謝什麼。
可不知為何,她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眼中所傳達出的真摯情感。
不錯,鐘文回來了。
可為了找到回來的路,他所經曆的磨難,卻遠非任何人所能想象。
想要從時空亂流那密密麻麻,猶如恒河沙數一般的碎片之中,找到唯一的一個現實世界,用大海撈針四個字,都無法描繪出其難度的萬分之一。
然而鐘文卻沒有任何捷徑可走,隻能用最笨的法子,一個碎片接着一個碎片地尋找。
從大海中找到某一滴特定的水珠,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而将這個時間再乘以百倍、千倍,乃至萬倍,才是鐘文所需要經曆的磨難。
這個過程,趨近于無限。
他并沒有退縮,對林芝韻和大寶等人的思念,就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不斷炙烤着他的心髒,逼着他邁開腳步,穿梭于一個又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平行世界。
一個時辰。
一個月。
十年.
百年……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他隻是不斷前進,不斷摸索,沒有片刻停留。
有太歲珠在手,他可以輕而易舉地阻止肉身衰老,甚至能夠讓長出來的胡子重新縮回毛孔。
可長生不老,卻并不意味着心不會累。
這般探查了無數個歲月,某一天,他忽然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勞,和濃濃的絕望。
這一刻,他停下了腳步,再也不願繼續前行。
他知道,自己的心,累了。
數不盡的碎片世界依舊如同滿天繁星,密密麻麻地懸挂在銀河星空之中,閃爍着此起彼伏的光芒,美麗而夢幻,卻又仿佛在對他發出無情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