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南宮姐姐,就這麼死了?
望着南宮靈鮮皿淋漓,一動不動的身軀,鐘文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都聽不見自己撕心裂肺的哀哭之聲。
不!
不可能!
絕不可能!
以南宮姐姐的聰明才智,既然料到“黑棺”會暗中搞鬼,又怎能不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不是她的風格!
她一定是像上一次那般假死,其實在暗中另有謀劃!
可在混沌神器跟前,再多的謀劃,又有什麼意義?
在滅魔令和黑棺的雙重壓力之下,她真的能夠完美解決一切麼?
她終究是人,不是神,總有做不到的事情。
否則先前在腦海中交談之時,我又為何能從她的話語中,捕捉到一絲離别的意味?
是不是她已經預料到此戰希望渺茫,提前對自己的命運作出了宣判?
以魂相境修為牽制了大祭司這麼久,我還能再對她奢求什麼?
說到底,還是我盲目自大,小觑天下英雄,強行挑起戰端,先是連累了莫姐姐,如今又害得南宮姐姐丢了性命。
其實我早就知道,南宮姐姐為了下界之事,始終對我心存愧疚。
自從來到原初之地,她對我百依百順,極盡縱容,多半是為了彌補心中的這份虧欠。
可她哪裡欠我什麼?
若是沒有她犧牲自我的謀劃,我根本就過不了林北那一關,說不定已經被棄屍荒野,死得不能再死了。
南宮姐姐!
南宮姐姐!
你倒是快點醒來啊!
你倒是說句話啊!
你、你不能死啊!
鐘文呆呆地注視着眼前這道凄慘而曼妙的身影,腦中的兩個小人在不斷激戰,一個試圖告訴他,南宮靈并沒有死,而是在施展什麼高明的計謀。
而另一個小人則苦口婆心地勸他認清現實,接受南宮姐姐香消玉殒的殘酷真相。
兩個小人時而你有優勢,時而我占上風,随之而來的,是鐘文跌宕起伏的心緒。
誰勝誰敗,已經不重要了。
鐘文從未如此刻這般強烈地意識到,南宮靈在自己心中,究竟擁有着怎樣的分量。
而自己對這位秀外慧中的南宮姐姐,又是何等的依戀。
“想不到你還是個情種。
”
不遠處傳來了大祭司略帶戲谑的嗓音,“外頭那兩個丫頭為了你,不惜動用家中長輩的力量來協助通靈海,裡頭居然還有一個甯願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你性命的漂亮姑娘,啧啧啧,教人好生羨慕。
”
“噗!
”“噗!
”“噗!
”
伴随着聲聲脆響,紮在南宮靈身上的黑色手臂紛紛被抽離出來,妹子的嬌軀一顫一顫的,最終軟軟癱倒在地,一動不動,猶如一灘爛泥。
鐘文的心,也漸漸沉入谷底。
“南宮姐姐,你為什麼這樣傻?
”
他的嗓音不知何時已然沙啞,好似一個五十年煙齡的老煙槍,一個勁地低聲喃喃道,“為了我,不值得,不值得啊!
”
然而,粉裙妹子卻隻是靜靜地躺倒在皿泊之中,完全沒有擡頭與他對話的意思。
南宮靈是個很有性格的女人。
即便臨終一刻,她都沒有半句遺言,隻留給鐘文一個淡淡的笑容,仿佛在勸他莫要傷心,又仿佛隻是随口道了個别,說了句保重,與前世電視劇裡那些要害部位挨了數槍,還能斷斷續續和主角傾訴老半天的神奇角色截然不同。
她的死,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生命的逝去,并未引發什麼天地異象,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那樣自然。
“啊!
!
!
”
鐘文的内心卻已是天塌地陷,末日降臨,撕心裂肺的哭聲又一次回蕩在密室之間。
望着幾近崩潰的鐘文,大祭司罕見地沒有繼續追擊,反而捧着黑色圓環緩緩向前兩步,饒有興緻地打量起這個在先前大戰中有着亮眼表現的白衣青年,似乎十分享受這種摧毀他人精神的感覺。
許久之後,哭聲漸漸微弱,鐘文緩緩閉上雙眼,任由淚水自眼角落下,劃過早已濕透的臉頰。
“可惜。
”
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歎息聲,“像靈兒這樣優秀的女人,居然會死在大祭司這個無恥之徒手中,當真可惜!
”
鐘文緩緩擡頭,出現在眼前的,是林北面帶微笑的臉龐。
隻是從對方的眼神中,他卻讀出了一絲不加掩飾的惋惜之意,似乎對于南宮靈的離世頗為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