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摩的心性一向沉穩。
在太玄洞天九大真傳弟子中,有“八風襲來,巋然不動”之稱。
在大荒天下,毗摩更是以喜怒不形于色著稱。
可此時,他卻陷入罕見的暴怒狀态中。
原因就是,他此次的布局徹底敗了!
他不心疼那些死掉的棋子,諸如迦樓羅和那些妖皇的性命,于他眼中,根本算不上什麼。
真正讓他陷入暴怒的,是在這一場大戰中,蘇奕展露出的實力!
天妖煉穹戰陣被破掉,算不上什麼。
讓毗摩心驚的,是殷老和星羅戰圖,竟也沒能奈何蘇奕!
“玄照境……真的可以強橫到這等地步?
!
”
毗摩陷入沉默,神色陰晴不定。
他這次所布設的殺局,都能滅殺大荒中的玄合境存在!
可誰曾想,最終還是敗了。
這讓他如何不驚?
案牍傾塌,杯盤狼藉,大殿氣氛壓抑肅殺,随着時間推移,毗摩一點點從暴怒的狀态中冷靜下來。
“經此一戰,師尊必然再不會容我,而當此戰的消息擴散大荒天下,定然會掀起諸多猜測和非議!
”
“到那時,一旦讓世人清楚,那蘇奕真的是師尊的轉世之身,我毗摩非被千夫所指,萬衆唾罵不可……”
毗摩心中發寒。
他不在乎背負罵名,可他清楚,一旦這種事情發生了,打着師尊名義建立的玄鈞盟,必将産生大動蕩,極可能會就此出現分歧和裂痕!
到那時,他毗摩不止會被視作欺師滅祖的叛徒,被萬衆唾棄,連玄鈞盟都可能四分五裂。
畢竟,玄鈞盟可不是鐵闆一塊。
那些附庸在玄鈞盟麾下一部分勢力,尊奉的是玄鈞劍主的名号!
這等情況下,若讓世人清楚,玄鈞劍主轉世歸來,而其大弟子則是個叛徒,那些以前依附在玄鈞盟的那些勢力,怎可能還會聽從調遣?
尤為要命的是,這一場發生在十萬妖山的大戰,已充分證明了玄鈞劍主的轉世之身是何等恐怖。
連那些個玄幽境妖皇聯手,都被殺得全軍覆沒,放眼整個大荒天下,誰還敢不把玄鈞劍主的轉世之身當回事?
毗摩太清楚,作為曾獨尊大荒,劍壓諸天的師尊,其威名對天下的影響是何等之深。
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隻需師尊振臂一呼,大荒天下不知多少大勢力會站出來,為其賣命!
就是那些隐世多年的活化石級老古董,也會紛紛跑出來,為他助陣!
不過,毗摩不擔心這一點。
他同樣清楚,師尊不會這麼做。
以師尊的性格,一向講究“家醜不可外揚”,哪怕他狠心要對太玄洞天上下進行清算,也會選擇自己動手,而不會借他人之力。
“師尊不會借他人之力來對付我,可隻要讓人知道他還活着,就足以讓我麾下那些勢力變成牆頭草……”
“不行,必須盡快解決此事!
否則,我的處境隻會更不妙!
”
毗摩深呼吸一口氣,眸子中閃過一抹決然。
他取出“亘古魔域圖”,徐徐打開。
畫卷内是一片皿腥如煉獄般的世界,而在畫卷一角,則有煙霞湧動,勾勒出一座洞府的輪廓。
一隻生有三隻眼眸,通體如若仙金澆築而成的金色蟾蜍,蹲坐在洞府之前。
正是那隻被毗摩稱作“使者”的三眼金蟾。
“怎樣,事情可順利?
應該已經成功了吧,畢竟,這次殷文可是把‘星羅戰圖’都帶去了,足可收拾你們大荒的玄合境人物,滅殺一個玄照境的蘇玄鈞,當易如反掌。
”
三眼金蟾甕聲甕氣開口,顯得很得意。
毗摩沉默片刻,低着頭,道:“回禀使者,行動失敗了。
”
三眼金蟾一呆,驚得差點蹦起來,難以置信道:“失敗了?
!
這怎可能會失敗!
!
?
”
毗摩當即把事情經過一一說出。
聽罷,三眼金蟾頓時暴跳如雷,破口大罵起來,“廢物,一群廢物!
出動那麼多力量,到最後連一個玄照境的家夥都殺不死,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
這三眼金蟾明顯情緒失控。
擱在以前,毗摩也就忍了,可現在他已忍不住道:“使者,事情已經發生,依我之間,還請您速速拜見小姐,将實情禀報,否則,時間拖得越久,事态隻會越來越嚴重。
”
三眼金蟾怒道:“你在教我做事?
”
毗摩冷冷道:“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說,使者别忘了,馮吉、绯雲兩位都已遭難,而今殷文道友也不幸罹難,面對如此慘重的損失,使者難道還敢把我師尊的轉世之身當做尋常的玄照境角色看待?
”
頓了頓,他冷哼道:“以我對師尊的了解,若非他還沒有摸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怕是早已殺上玄鈞盟了!
”
三眼金蟾愣住,似無法想象,以往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毗摩,怎敢這般訓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