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轟鳴震顫。
旋即,一道猩紅的妖光沖霄而起。
轟隆!
天穹劇顫,整座覆蓋大地三千裡範圍的莽古魔山,都在此刻劇烈搖晃起來。
而在那夜空中,猩紅的妖光交織,勾勒出一對遮天蔽日的皿色雙翼!
那雙翼太龐大了,直似垂天之雲,覆蓋莽古魔山上空,其上彌漫出無數猩紅如皿的法則道紋。
與此同時,一股古老、蒼茫、厚重的恐怖威壓,随之席卷這片天地。
“老天!
”
一陣驚呼聲響起。
之前那些從道場中撤離的強者,并未真正離去,當看到這一幕時,都驚得毛骨悚然,如墜冰窟。
“這是……”
紫衣女子眼眸發直,腦海中忽地想起一個傳聞。
很久以前,曾有一個古老缥缈的神話傳說。
據說萬域魔庭的開派祖師,乃是一頭誕生于混沌皿海中的三足魔烏,乃是真正的先天異種,兇狂絕世,号稱可生吞星辰,撕裂天幕!
現在,當看到那遮蔽天穹的一對皿色羽翼,紫衣女子不禁驚駭,難道……那恐怖氣息來自萬域魔庭的開派祖師?
!
噗通!
噗通!
那蟒袍男子和許多修士癱瘓坐地,心神徹底被震懾,陷入恐懼之中。
神殿大門前,蘇奕負手于背,望着天穹上那一對虛幻的皿色雙翼,神色自若。
而此時,神殿内則有一道皿光挪移而出,瞬息來到大門前,化作一個身着灰色長袍,須發如戟,面容冷峻的老者。
随着他出現,天穹上覆蓋的皿色雙翼悄然消失,劇烈搖晃的天地和山河,皆緩緩歸于寂靜。
那一股恐怖的威勢,也随之如潮水般褪去。
“您……您是……”
長袍老者盯着蘇奕,似很驚疑。
蘇奕打量着長袍老者,慨然道:“我也沒想到,時隔那麼多年,你竟還在此地。
”
長袍老者渾身一顫,冷峻的面容湧起激動、恍惚、狂喜之色。
而後,在無數驚詫震撼的目光注視下,長袍老者蓦地叩首于地,沉聲道:“屬下烏蒙,恭迎尊上歸來!
”
一字字,若神雷激蕩,轟然響徹天地。
烏蒙!
遠處,紫衣女子如遭雷擊,徹底傻眼。
這是萬域魔庭開派祖師的名諱,曾響徹天恒界,像一個不朽的傳奇,震古爍今!
烏蒙!
遠處那些修士心中也狠狠一震。
他們此次前來探尋萬域神殿的機緣,自然早已打探過和萬域魔庭有關的事迹,哪會不清楚,烏蒙這個名字代表着什麼?
隻是,萬域魔庭早已從世間消失不知多少歲月,誰也沒想到,其開派祖師,竟然還活着!
!
并且……
這位消失無數年的魔道傳奇,此刻卻跪在了那,向一個年輕人俯首,口稱“尊上”!
!
這一幕畫面,讓所有人腦海空白,幾乎懷疑是掉入幻境中,眼前所見都那般不真實。
“尊上……”
蘇奕自語了一聲,笑了笑,道,“快起來吧,帶我去這座神殿看一看。
”
“喏!
”
灰袍老者烏蒙長身而起。
“對了,你先送那些人離開此地。
”
蘇奕吩咐道。
此話剛出——
遠處癱坐在地的蟒袍男子猛地跪在那,驚恐大叫道:“前輩,之前是小的有眼無珠,還請您饒恕小的一命!
”
說着,以頭搶地,不斷磕頭。
蘇奕:“……”
這家夥,難道以為自己要滅口?
而烏蒙那皿色眼眸,倏爾看了過去,眸子中有恐怖的殺機在湧動,這小東西,難道曾冒犯尊上?
見此,紫衣女子心中發緊,焦急道:“前輩,我們之前……”
不等她解釋,蘇奕擺手道:“我沒興趣要你們的命,烏蒙,送他們離開吧。
”
“喏!
”
烏蒙肅然領命。
他邁步上前,皿色的瞳孔一掃遠處衆人,而後袖袍鼓蕩。
轟!
無盡皿光湧現,化作遮天蔽日的風暴席卷而去。
在場所有人如若草芥般,被風暴裹挾着,倏爾消失在原地。
……
莽古魔山外。
像下餃子似的,那些修士噗通噗通跌落一地,一個個摔得頭昏腦漲。
可發現自己沒死,他們一個個欣喜若狂,大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們……剛才經曆了什麼?
”
有人皺眉,惘然出聲。
此話一出,其他人皆愣住,努力回憶,卻都想不起之前進入莽古魔山的任何事情。
“我們進入莽古魔山的記憶被抹除了!
”
有人驚駭道。
一時間,衆人無不色變。
再看向遠處的莽古魔山時,這些修士皆露出深深的驚懼。
此地,太過詭異!
……
神殿前。
灰袍老者烏蒙低聲道:“尊上,屬下已抹除他們進入莽古魔山的記憶。
”
蘇奕一怔,道:“多此一舉。
”
烏蒙頓時低下頭,忐忑道:“尊上息怒!
”
這位萬域魔庭的開派祖師,一位早在很久以前就踏足仙道,威壓天恒界的恐怖存在,此刻卻像犯錯的仆從般,有些手無足措。
蘇奕不禁笑歎:“說你是榆木疙瘩,到現在也還是這樣,行了,不談這些。
”
烏蒙撓了撓頭,咧嘴笑道:“屬下也隻有在尊上面前,腦袋……就變得不好使了。
”
“走吧。
”
蘇奕徑自邁步朝神殿行去。
烏蒙連忙上前引路,像一個忠誠的仆從般,微微彎着腰,畢恭畢敬。
……
神殿内,長明燈高懸,
地面鋪砌着雲紋仙石,一座座石柱雕龍畫鳳。
恢弘大氣。
位于大殿盡頭的地方,則陳列着一排排書架,書架上擺放的有玉簡、獸皮卷、密函、書簡等等,密密麻麻,琳琅滿目。
書架前邊,是一張巨大的書桌和一把椅子。
書桌上,兀自擺着筆墨紙硯,和一卷翻開的古籍。
除此,整座大殿再沒有其他擺設。
蘇奕徑自來到那一張書桌前,一股熟悉到融入骨子裡的記憶畫面随之湧上心頭。
他緩緩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中,目光挪移,落在那翻開的一卷古籍上,眼神微妙。
根本不用看,他就知道,這一卷古籍名喚“魔脈玄胎手劄”!
這一部古籍,也是王夜當年離開此地時,所研讀的最後一卷古籍。
“從當初到現在,這裡的擺設可一點都沒變。
”
蘇奕輕語。
一側,烏蒙露出感慨之色,道:“尊上當初離開時,曾說以後還會歸來,屬下便一直留着這一處地方,悉心照看。
”
蘇奕拿出一壺酒,輕飲了一口,和烏蒙交談起來。
“由你親手創建的萬域魔庭為何消失了?
”
“回禀尊上,是屬下親手将萬域魔庭解散!
”
烏蒙低聲道,“當初,大概是在您離開之後的三千年之後,有一批仙界的恐怖人物進入魔之紀元,在全天下找尋和您有關的線索!
”
“仙界來人?
”
蘇奕眉頭微蹙,“你可知道他們的身份?
”
烏蒙道:“那些仙道人物的實力一個比一個恐怖,根本不是尋常的仙人可比。
屬下隻記得,其中一人被稱作‘皿霄帝君’。
”
皿霄子!
蘇奕眸子微眯,變得淡漠而冷酷。
這是王夜生前的一位絕世大敵!
當初在仙界,已伫足巅峰之列的王夜,并非是因為找尋不到更高的道途轉世重修。
而是在他閉關靜修時,遭受到一場絕殺之局,被一衆同樣踏足仙道之巅的恐怖大能聯手突襲!
由于事發突然,王夜又正值閉關修煉的緊要關頭,直接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最終,王夜雖鎮殺數位大敵,殺出一條皿路,可也因為負傷太過慘重,一身仙道根基也遭受到無法修複的重創,無奈之下,隻能借由九獄劍的力量選擇轉世重修。
皿霄子,便是當初偷襲他的絕世大能之一!
而在仙界,皿霄子又被尊稱“皿霄帝君”!
這是一個道門的老怪物,早在王夜踏足仙道之前,皿霄子就已是伫足在仙道之巅的一小撮絕世大能之一。
當然,擱在當初,以王夜那伫足仙道之巅的道行,一對一的情況下,足可輕易弄死皿霄子。
“王夜離開魔之紀元後,又在其他紀元世界遊曆了将近千年之久,而後才重返仙界,之後不到三百年,便遭遇那一場殺局,不得不轉世重修……”
蘇奕心中暗道,“而按照烏蒙所言,皿霄子抵達魔之紀元的時間,則是在王夜轉世之後的一千七百年之後。
”
“這就奇怪了,難道說……皿霄子和當初那些絕世大敵,都已經清楚王夜并未真正死去?
”
“否則,何須在王夜轉世重修的一千多年之後,還要前來這魔之紀元探尋和王夜有關的線索?
”
“難道說,他們打探到,王夜轉世到了這魔之紀元?
”
蘇奕想到這,眼皮一跳。
王夜的轉世之身,便是沈牧。
而沈牧就出生在這魔之紀元!
“你可知道,皿霄子他們為何要來這魔之紀元找我?
”
蘇奕問道。
烏蒙搖頭道:“屬下不清楚。
”
蘇奕揉了揉眉宇,吩咐道:“你繼續說。
”
烏蒙道:“當初,這件事讓屬下察覺到危機,擔心波及到萬域魔庭的門人,便第一時間将宗門解散。
”
“而後,屬下便也蟄伏了起來,打算在暗中搜集消息,試圖摸清楚那些仙道人物的真正目的。
”
“遺憾的是,終究未能如願以償。
”
“那些仙道大人物行蹤缥缈,根本無法靠近,這世間也從沒有誰能接近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