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對于魔法女神和知識之神的造訪，左思無疑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

　　因為他知道，自己帶回來的東西無論是發展方向還是基本理念，都與費倫大陸上現有的主流有着非常巨大的差異。

　　其中一部分甚至可以說從一開始就背道而馳。

　　無論是為了搞清楚這些東西誕生的原因、環境和背景，又或者是了解另外一個世界對于這些知識和技術的運用，兩位神都必然會降下化身或聖者來進行細緻的了解。

　　隻不過左思沒有想到的是，歐格瑪和午夜竟然會湊到了一起。

　　幸好，法師塔内除了他之外，别人并不知道這兩位的真實身份，還以為隻是前來造訪的老朋友，所以也并未引起太大的騷動，很快便被請到了法師塔的上層區域。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内，左思對魔法女神和知識之神提出的大量問題做了系統性的解答。

　　相比起曾經在無數世界進行過旅行的歐格瑪，屬于費倫土着居民出身的午夜，顯然無法想象一個絕大部分時間都處在和平時期的魔法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

　　更沒有辦法理解，異世界巫師們為什麼會發明出如此種類繁多的日常生活咒語，又為何把控制别人心神和殺戮、破壞等魔法視作一種禁忌。

　　但不管怎麼說，第三代魔法女神對于這種将魔法力量運用到其他地方，而不是殺戮、破壞和毀滅的理念非常欣賞并認同。

　　可遺憾的是，以費倫大陸充斥着紛争、陰謀、殺戮和死亡的動蕩環境，決定了大部分奧術施法者都必然會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更加不可戰勝上。

　　而不是去研發那些連低級法師都不屑于學習的生活魔法。

　　在這方面，左思的想法跟費倫其他法師并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畢竟生存和安全永遠是排在所有需求中第一位。

　　再加上費倫這地方神明與凡人的交流接觸是如此的頻繁，以至于各種思想和理念的碰撞就如同針尖對麥芒一樣尖銳。

　　想要搞一個和平的環境來促進魔法和科技的發展？

　　抱歉，先去把這個世界紛亂的源頭——諸神連帶神上神艾歐統統幹掉再來談這個話題吧。

　　“所以你認為，諸神之間的争鬥導緻了費倫大陸動蕩不安的局勢，所以才不具備普及這些偏向日常生活的魔法知識的技術條件？
”午夜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難道不是嗎？
”左思一臉認真的反問。
“看看整個費倫大陸所有具有影響力的組織，哪個背後沒有神祇和他們在凡間教會的支持？
在動蕩之年，神上之神艾歐陛下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把諸神打落凡間，以聖者的形态行走，讓他們切身體會到凡人的喜怒哀樂與生活的艱難。
”

　　知識之神歐格瑪聽到這句涉嫌亵渎神明的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忍不住大笑着排起了手：“不錯！
我完全同意。

　　在此之前，許多神明的自以為是和傲慢就連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但經過動蕩之年，他們現在的行為舉止都改變了不少。

　　至少懂得如何去正确回應信徒的祈禱和請求。
”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費倫有許多古老的神都是生而為神，壓根無法與弱小的凡人産生共情，同樣不明白信徒真正渴望的是什麼。

　　而那些從凡人躍升為神的新神，則大多都是野心勃勃之輩。

　　根本不關心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也不在乎信徒的死活，隻想要達成自己的野心。
”

　　左思聳了聳肩膀說出自己的觀點。

　　翻開費倫凡人成神的曆史就會發現，其中邪惡陣營的占據了擦還不多七成以上，其餘才是中立和善良陣營。

　　原因非常簡單。

　　雙方從成為神的方式開始就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

　　善良和中立陣營的凡人封神，通常都是在自己凡人時期侍奉的神明表現傑出，然後在後者幫助下一點點獲得神職和神性的火花。

　　法師之神阿祖斯，北地遊俠之神桂倫·風暴都是典型的例子。

　　而邪惡陣營則是通過不擇手段的掠奪、殺戮，靠着自己的努力和難以想象的好運氣，最終從凡人變成神祇。

　　其中死亡三神巴爾、米爾寇和班恩是這樣，動蕩之年封神的希瑞克也同樣是如此。

　　在這些邪惡神祇的眼中，信徒就是自己的食糧、工具和消耗品，甚至會在必要的時候吞噬信徒的靈魂來短時間内增強自己的力量。

　　午夜曾經在動蕩之年，親眼目睹了班恩的聖者命令自己信徒組成的部隊去送死，然後通過汲取其靈魂的力量變得無比強大。

　　最後要不是已經死亡的二代魔法女神突然以魔網元素形态現身，并用最後的力量與其同歸于盡，說不定她和尹爾明斯特都會死在這位暴政之神的手上。

　　正因為感受過這些邪惡神祇的冷酷、暴虐和殘忍，所以在成為魔法女神後，午夜才會做出直接下場給邪惡教會和組織“斷網”的魯莽行為。

　　沉思片刻之後，她立刻擡起頭用略帶無奈的語氣問：“難道就沒有辦法改變這一點嗎？
”

　　左思笑着搖了搖頭：“改變談何容易。

　　除非能說服神上之神艾歐，亦或是獲得淩駕于諸神之上的絕對力量。

　　否則充其量也就是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讨論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根本該不安不了什麼。

　　更何況，在我的故鄉有一句話，叫做屁股決定腦袋，隻有背叛階級的個人，沒有背叛利益的階級。

　　您之所以能成為魔法女神，本身就是現有規則的受益者，又有什麼反對的理由呢？
”

　　“那你認為費倫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
”午夜擡起頭盯着左思的眼睛。

　　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知識之神歐格瑪會那麼喜歡跟眼前這個年輕人交談，并渴望其成為自己的選民。

　　别的暫且不說，光是從大多數人都想不到的角度去切入問題，并用截然不同的底層邏輯進行分析，就能彌補自身眼界和思維的盲區。

　　哪怕是對于一個神而言，也能從中獲得非常巨大的啟發跟靈感。

　　一時之間，午夜甚至開始有點羨慕起身為旅法師的左思。

　　對方既不需要承擔像自己一樣沉重的責任，又能在無窮無盡的位面、晶壁和宇宙之間穿梭，去見識各種各樣截然不同的風景、文化、思想、魔法與技術。

　　“我覺得費倫大陸能維持現狀，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因為每一次有人或者神試圖改變現狀，都必然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巨大災難。

　　在遠古的時候，底栖魔魚帝國的衰落跟創造者種族的滅亡證明了這一點；

　　後來巨龍和巨人争霸的時代也證明了這一點；

　　即便是以美麗和優雅而着稱的精靈，也不過是重複了前兩者犯過的錯誤，最終導緻自身種族的分裂和文明的衰退；

　　緊随其後的還有自己作死的耐瑟瑞爾文明和因為貿然掠奪奴隸而導緻滅亡的尹馬斯卡帝國。

　　距離最近的一次，自然就是死亡三神試圖打破平衡獲取淩駕于衆神之上的力量而竊取命運石闆。

　　結果卻導緻動蕩之年一系列可怕災難的發生，以及數位神明的隕落。

　　越是急切渴望改變現狀，往往越會得到相反的效果，這就是我從費倫大陸曆史中總結出來的規律。

　　所以我才會說，諸神之間的争鬥和理念沖突是永恒且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浪費時間。
”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左思輕輕揮舞着手裡的魔杖操控茶壺，給兩位神明的化身的杯裡添滿了熱氣騰騰的茶水。

　　歐格瑪頗有感觸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
這也是為什麼我從不尋求改變的原因。

　　在費倫古老的曆史中，有太多的種族、文明、神祇試圖通過自己的理念和力量來改變這個世界，可最終結果都無一例外失敗了。

　　而且掀起的動靜越大，随之而來的災難也就越恐怖。

　　就連正義之神提爾那樣意志堅定的神，最終都不得不對殘酷的現實做出妥協。
”

　　“難道整個費倫就找不到一個适合的地方來進行一些大膽嘗試嗎？
”

　　午夜顯然有些不甘心，就這樣把如此多跟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魔法束之高閣。

　　更希望能推廣并讓所有人都看到，魔法并不僅僅隻是為少數人服務的東西，而是可以惠及廣大平民。

　　“嗯……也不是完全沒有。

　　據我所知，大陸最南端的法師之國哈魯阿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裡的居民不僅是耐瑟瑞爾文明的遺民，保留了對于魔法的開放包容态度，而且還有整個費倫大陸唯一實行全民義務教育的國家。

　　每個孩子都會在公立學校中學習到至少十三歲，然後才有可能會進入到社會中從事各種工作。

　　更離譜的是，幾乎所有孩子都會在五歲時接受魔法測試。

　　通過的人會送到專門的學校進行培養，到差不多十五歲就能釋放出零環戲法。

　　其中法師和法師學徒占據的人口比例高達三分之一，其餘三分之二也擁有相當程度的魔法知識和技藝。

　　最重要的是，哈魯阿的安全環境相當不錯，從建國至今從未經曆過戰争的洗禮。

　　因此那裡的法師比起戰鬥，更傾向于進行研究和學習。
”

　　左思直截了當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正如他形容的那樣，在費倫這片充斥着陰謀、危險的土地上，如果非要找出一個最接近地球現代文明的國家，那一定非法師之國哈魯阿莫屬。

　　無論是其開創性的全民義務教育，還是讓所有天賦足夠的孩子都能接受魔法教育的恐怖實力，在這個世界都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就連實行差不多同樣政策的塞爾紅袍巫師會，在法師數量方面也沒有辦法跟全國三分之一人口都是法師的哈魯阿相提并論。

　　要知道這個國家可是擁有一百六十多萬人口，三分之一就是五十多萬。

　　盡管絕大部分都是最低級的法師或者學徒，可那也是五十多萬的奧術施法者。

　　試問有哪個勢力，敢于跟幾萬乃至幾十萬個法師的國家開戰？

　　就連科米爾這種擁有千年曆史和上千萬人口的傳統強國，估計要是真打起來也會被分分鐘平推。

　　即便是幾萬個一環法術一起扔出來，都能直接把一支全部由職業戰士、法師和牧師構成的軍隊瞬間從地圖上抹掉。

　　隻不過由于哈魯阿這個國家四周都有巨大且綿延的山脈包裹，北邊還有寬廣的海洋隔絕，基本不怎麼跟外界聯系。

　　所以他們的存在感在費倫大陸上一直都非常弱，也懶得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左思知道，這個國家是魔法女神最主要的信徒聚集地，非常非常适合推廣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生活類魔法。

　　“哈魯阿……”

　　聽到這個名字，午夜眼睛裡頓時開始放光，并且在腦海中迅速思索具體的可行性。

　　由于整個國家的人口三分之一都是法師，因此大規模普及魔法的前提顯然是具備了。

　　而且哈魯阿的法師們對于魔法有一種莫名的狂熱，不管是什麼樣的法術他們都會非常樂意嘗試并進行研究。

　　“我覺得索斯的建議不錯。
哈魯阿的确是個實踐你新想法的好地方。
”歐格瑪也表達了贊同。

　　“既然你們都這樣認為，那就選定在法師之國哈魯阿吧。
不過把這些來自異世界的簡化咒語還原成完整法術結構，再變成為魔網施法方式，還需要稍微花費一點時間。
”

　　說罷，午夜端起茶杯優雅的喝了一口熱茶。

　　盡管她是魔法女神，應該在魔法領域應該是全知全能。

　　但對于來自異世界的魔法知識，也同樣需要去學習跟理解。

　　不過神的學習的速度可不是任何凡人所能夠比拟的。

　　左思聳了聳肩膀解釋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那個世界的巫師們，早就已經習慣了使用魔杖作為施法的輔助和強化工具，所以他們施法的方式早就在不斷的演化過程中變得越來越簡單，甚至還可以通過強化意志跟情緒來增加魔法的威力。
”

　　“通過情緒來強化魔法的威力？
這聽起來怎麼有點像是術士？
”歐格瑪略顯好奇的問。

　　“皿脈遺傳、靠自身魔力施法、法術效果容易受到情緒左右，聽起來的确跟術士非常相似。

　　但問題是，他們的魔法力量的确可以通過學習和鍛煉來獲得提高，這一點又跟法師很像。

　　所以我覺得，這些巫師應該是介于法師和術士之間。

　　還有人猜測，所謂的巫師最初起源應該是人類通過某種方式與神奇動物相結合，從而獲得了對方的魔法力量。

　　總之，那個世界真的有很多不可思議且十分有趣的東西。
”

　　當着兩位神的面，左思絲毫沒有任何隐瞞，大大方方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因為相比起讓人根本無法揣測其想法的劇毒與疾病女神，知識之神和魔法女神都屬于那種比較好相處的神，而且雙方都對左思進行過一輪先期投資。

　　現在獲得回報是理所當然的。

　　至于塔洛娜，左思打算等巴爾之子們開始覺醒，再去找對方談談關于奪取巴爾神職和王座的事情。

　　“比如說前不久在北地屠殺獸人營地所使用的鐵球魔法？
”午夜微微翹起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聽到這句話，歐格瑪立刻笑着回應道：“不，你錯了。
那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魔法，而是從一種巫師們非常熱愛的運動中得到的靈感。
”

　　“運動？
”午夜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嗯，是的，一種叫做魁地奇的運動。
它的規則十分複雜，你可以理解為一種騎在掃帚上飛行的球類比賽。
其中有一種叫做遊走球的東西，是一個直徑為二十五公分的鐵球，會以最高達到三百公裡每小時的速度随機追蹤距離最近的球員，并竭盡全力将其從掃帚上打下去。
”

　　歐格瑪顯然已經度過關于魁地奇比賽的書籍，十分熱心給身邊的魔法女神講解。

　　大概幾分鐘左右，午夜就明白了魁地奇是一種多麼危險的運動，目瞪口呆的問：“這些巫師瘋了嗎？
被這樣的鐵球正面砸中，怕是當場就會咽氣吧。
”

　　“答桉是肯定的。
在魁地奇的曆史上，死于遊走球的人數是最高的，其次才是從高出掉落下來活活摔死。
”左思毫不猶豫給出肯定答複。

　　“那為什麼不換成稍微不那麼危險的東西呢？
比如說木球或者布球？
”午夜用十分不解語氣追問道。

　　左思漫不經心的回答：“這可能就跟人類矛盾的天性有關了。

　　在朝不保夕的時候，人們通常會無比渴望一個安全的生存環境，哪怕是付出自由作為代價。

　　但要是真的安全了，那麼他們又會渴望追求刺激，享受那種與死亡擦肩而過帶來的戰栗。

　　簡單來說就是吃飽了撐的喜歡作大死。

　　我認為魁地奇足以置人于死地的遊走球，應該就是出于這種心理。

　　其實隻要回想一下您還是凡人時四處遊曆、冒險的行為和想法，應該不難理解才對。
”

　　“說的也是……”

　　午夜腦海中瞬間回想起動蕩之年，自己跟戰士克蘭沃、盜賊希瑞克和牧師艾頓四處旅行冒險的經曆。

　　尤其是遇到危險後腎上腺素大量分泌所帶來的緊張與刺激，的确會讓人産生一種欲罷不能的上瘾感。

　　“所以你利用自己旅法師連接不同世界的特殊能力，用最廉價簡潔的方式，把遊走球的體積放大，然後在上邊加上旋轉的刀鋒和尖刺，就構成了一種足以對任何一座城市乃至國家造成巨大威脅的武器？
”

　　知識之神歐格瑪一眼就看穿了左思的想法和用意。

　　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不管是制作成卡牌，還是以費倫的方式進行法術恒定，其花費都必然會相當驚人。

　　左思略微點了點頭：“是的。
與按照魔網規則恒定法術不同，用另外一個世界的技術來制作這些鐵球，除了鐵球本身需要花費一些金錢來購買之外，剩下的隻需要反複在上邊加持一些魔咒就行了，根本沒有什麼成本可言。
如果以後再有誰來招惹我，我就一股腦放出幾十個乃至幾百個這樣的鐵球，直接将其淹沒。
”

　　“幾百個？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瘋狂呢。
”午夜扶着額頭評價道。

　　要知道那天晚上，當她察覺到有從未見過的魔法物品在費倫出現，并投來關注的目光時，差點被眼前看到的皿腥驚醒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