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你可真是個好人
“權力的本質是暴力。
但聰明的統治者不應該把它作為一種常規武器肆無忌憚的使用。
而是要利用人們對它的畏懼來建立法律、規則和秩序。
通過潛移默化的影響讓被統治者接受這一切,并将其視為一種常态。
卡林衫曾經維持了數千年的奴隸制,還有被紅袍法師完全掌控的塞爾都是非常好的例子。
更高明的統治者還能夠通過輿論和宣傳來颠倒黑白、扭曲民衆的認知,讓他們在主觀上認為現如今的獨裁制度才是最好、最完美的。
這不僅能夠讓既得利益團體擁護暴君的統治,還會讓那些受到剝削和壓迫的群體也同樣擁護,甚至在狂熱程度上遠超前者。
當然,這一切有個前提,那就是要大幅度提升平民的生活水平。
至少要讓他們過得比周圍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好,可以享受從物質到精神的雙重滿足,整個國家還要保持足夠強大的軍事力量。
如此一來,在比較過程中普通人就會不可避免産生一種優越感、幸福感,以及對周邊相對落後國家和地區的鄙夷。
到時候隻要利用好這種社會大衆的心理,便能輕而易舉操控他們的思想和行為。
我親愛的朋友,真正的暴君和暴政從來都不是光靠散播暴力、死亡跟恐懼來迫使别人服從。
你得給予統治範圍内的人民驕傲、榮譽、自信,讓他們覺得自己正生活在一個偉大的國度,同時有一位永遠正确的英明君主。
解決阿斯卡特拉那些在經濟政治上占據統治地位的寡頭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如何把卡林衫、泰瑟爾、安姆和西哈特蘭德地區融合到一起才是最關鍵的。
等完成了對南方地區的整合,我就會正式向北地進軍,借助貿易聯盟這個紐帶迫使那些獨立城鎮和貴族領主在巨大利益的面前選擇屈服。
相信在品嘗過前所未有的經濟繁榮與富足便利的生活之後,沒有人會願意再退回之前那種貧窮而又原始的狀态。
我會用實際行動向你證明,真正的較量從來都不僅僅局限于軍事方面。
很多時候比起武力威脅,經濟手段往往可以做到更加隐蔽,大幅度降低普通人的反抗情緒。
甚至是故意引導并激化目标地區平民與統治階級的矛盾,使他們認為自己生活質量變差都是後者的貪婪跟愚蠢導緻的。
最終,我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讓當憤怒地人站出來推翻現有統治者,然後通過集體投票的方式自願成為帝國的一部分。
”
左思沒有任何掩飾,大大方方闡述了自己的理念和計劃。
不過這番話并不完全是說給傅佐爾·錢伯瑞聽的,還有背後那位正在醞釀着要做出重大改變的暴政之神班恩。
因為他需要對方教會在自己地盤上進行擴張,甚至是成為統治合法性的象征,以制衡混亂和善良陣營的勢力。
尤其是零碎且從未被任何個人或勢力統一過的北地,由于經常會受到像怪物、海盜、極端德魯伊教派、邪惡組織和奧術兄弟會統治時期路斯坎的威脅,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都充斥着強烈的排外主義跟普遍的反抗精神。
他們固執的認為所有外部勢力都是以奴役自己作為最終目的,因此對于任何擴張和吞并往往會表現得格外警惕。
這也是為什麼該地區在近代從未出現過國家,最多也就是以城邦為中心向外輻射進行松散的統治。
不是沒人想過要搞統一,但凡是這樣做的人基本不是迅速被領主聯盟集結起來的軍隊擊敗,就是遭到豎琴手同盟的破壞,隻能繼續維持原狀。
事實上,翻看費倫大陸西海岸的曆史就知道,這片土地以博德之門為分界線分成了兩個部分。
其中南方地區由于都是從夏恩帝國中分裂出來的,因此繼承前者的文化和思想,逐漸形成了安姆、泰瑟爾跟卡林衫三個國家級别的政權。
博德之門和西哈特蘭德地區周邊,雖然現在看起來也是碎成一地,可在曆史上卻形成過兩個統一的國家。
因此當地居民并不排斥統一,甚至期待有一天能夠“天降猛男”,再次建立起強盛的王國。
但北方不同,這裡一個很特殊的地方。
想要完成對于這片廣袤區域的整合,首先要做的就是改變人們落後愚昧的思想。
而在費倫大陸改變思想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宗教和神明。
在這方面,左思有一個完整的計劃。
他先通過财富女神渥金的力量構建貿易同盟,先讓北地居民在經濟方面形成事實上的依賴關系。
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當普通人的生活開始變得富裕,自然就不會在願意再去過以前那種窮困潦倒、提心吊膽的日子。
左思可以利用這一點,迫使那些獨立城鎮一點一點把外交、财政、行政權和軍事權交出來,由貿易聯盟派出的專業官僚接手,最終完成架空奪權的一條龍。
其次就是讓班恩教會在各個城鎮紮根。
一邊宣傳成為一個強大帝國子民所能帶來的種種好處;
一邊做個對比,将北地幾百乃至上千年以來的混亂、分裂、殺戮和死亡,全部歸咎于領主聯盟和豎琴手同盟兩個組織,讓平民開始讨厭乃至憎恨他們。
畢竟在煽動對立、激化社會矛盾、揮舞經濟制裁大棒這方面,左思可是有着非常多成功案例跟經驗可以學習借鑒。
他相信以北地領主們的智商和見識,怕不是這一套連招還沒等施展到三分之一,對方就已經自己先崩潰了。
傅佐爾·錢伯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吧,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放心,偉大班恩欣賞你的野心和手段,我也會抽調人手加速對北地的滲透,以确保你的擴張可以得到足夠的支持。
不過我想在此之前,我們應該先明确的劃分一下職權和勢力範圍。
你覺得呢?
”
“我不反對。
”
左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在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裡,兩人開始就教會的領導權問題“充分交換了意見”。
很顯然,站在傅佐爾·錢伯瑞的角度,肯定是想要繼續把持教派最高領導人的位置,以選民的身份成為整個西海岸所有班恩神殿和教會組織的主宰。
但左思怎麼可能會允許一個野心勃勃的外人,在自己地盤上擁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
最終一番唇槍舌劍之後,他們終于達成了一個雙方都勉強能接受的協議。
内容是把西海岸劃分成數個區域。
其中靠近北地一帶城鎮的教會由于傅佐爾·錢伯瑞親自任命,但蜿蜓河以南從今以後必須由左思本人控制。
也就是說,暴政之神班恩在費倫大陸的教會再一次發生了分裂,從原本的兩個教派分裂成三個教派。
其中艾加遜·納塞雷領導的部分已經與薩馬斯特的拜龍教攪合在一起,其主要目的是為了尋找暴君并支持他們獲得權力、制造紛争、建立令人感到恐懼的暴政統治;
傅佐爾·錢伯瑞領導的這個部分則更傾向于政教合一,由自己來成為暴君,以散提爾堡和散塔林會為核心不斷向四周擴張,直至建立一個冷酷殘暴的黑暗帝國。
至于最後一個,自然就是以後左思領導的“穩健派”。
理念是暴君和暴政不應該僅僅隻停留在膚淺的表面,而是要為統治服務、與統治本身緊密的結合在一起,讓人們相信集權跟獨裁統治才是最好的制度。
從目前的情況看,班恩明顯覺得左思走的這條路才是正确的。
因為當暴政與統治結合在一起之後,他在國度内的影響力跟信徒數量勢必會迎來大幅度擴張。
劃分好了勢力範圍,傅佐爾·錢伯瑞臉上頓時浮現出滿意的笑容,直截了當的說道:“等配合你把這場戲演完,我返回散提爾堡之後會立刻着手發動統一月之海的戰争。
希望我們到時候可以再度聯手,一南一北兩面夾擊。
把這個曾經的精靈王國科曼索乃至谷地收入囊中,使其沐浴在班恩的榮光下。
”
“到時候再說吧。
現如今的科曼索早已被來自幽暗地域的黑暗精靈勢力所滲透、控制,再加上當地的其他智慧生物群落,局勢可以說是非常的微妙。
還有迷斯·卓諾那龐大複雜的魔法謎鎖,想要占領那裡談何容易。
更何況,谷地還住着伊爾明斯特、風暴·銀手和希倫的靈魂。
我可不想跟他們爆發太過激烈的沖突。
”
左思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顯然是不太看好這個計劃。
當然,如果月之海暴君非要這麼幹,他也不會阻止就是了。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
傅佐爾·錢伯瑞明顯察覺到左思對這個提議完全不感興趣,果斷終止了該話題。
就在他舉起手中的詛咒标槍,打算殺死之前從天空中墜落摔成重傷正陷入休克昏迷不醒的金龍時,左思突然開口打斷道:“等等!
你該不會是想要殺了這條奄奄一息的金龍吧?
”
“怎麼,有問題嗎?
她傷的太重了,除非先解除傷口附近的強大詛咒,再動用一些高等級的再生和治療神術,否則根本沒可能救活。
區區一條青少年金龍,根本不值得浪費偉大班恩所賜予的力量。
還不如直接将其殺死,然後把屍體交給曼松制作魔法裝備或是改造成為亡靈生物。
”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傅佐爾·錢伯瑞眼睛裡閃爍着冷酷與殘忍的光芒。
就像善良陣營的伊爾明斯特在一生之中殺死了很多邪惡的色彩龍一樣,他也在漫長的生命中殺死了很多金屬龍。
其中像這種才離開父母庇護沒多久、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且還滿懷着一腔對于正義事業熱皿的魯莽青少年金龍、銀龍,早就已經殺死了超過兩位數。
左思笑着搖了搖頭回應道:“你這樣做太浪費了。
要知道類似種世界觀和價值觀正在形成過程中的年輕巨龍,正是最容易受到外界影響的年紀。
她的靈魂是如此幹淨,沒有沾染到一絲一毫的雜質。
如果能施加影響改變其認知、思想和意識,那就能使其從象征純潔善良的白色變成邪惡的黑色。
最重要的是,你難道不覺得這種高傲金龍逐漸變成自己形狀的養成小遊戲很有趣嗎?
”
“所以……你想要救下并收養這條青少年金龍?
”
傅佐爾·錢伯瑞難以置信的挑起了眉毛。
向來喜歡以權勢壓人的他,根本無法理解左思的思維方式,以及那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惡趣味。
“為什麼不呢?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
左思似笑非笑的聳了聳肩膀,走到近前輕輕撫摸着金龍尚未長出胡須的下巴。
這正是她尚未成年的标志。
要知道真正的成年金龍,無論雌性還是雄性,下巴上都會長出很多像是觸須一樣的東西。
年齡層越大,胡須的數量、粗細和長度就會越驚人,給人一種博學、睿智和成熟穩重得感覺。
毫無疑問,如果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眼前的這條青少年金龍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女,起碼還得幾十年才能長出胡子這種東西。
“好吧,随你的便。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金龍的社會性很強,他們極有可能會派出人手來尋找和營救被俘的同胞。
另外,我還俘獲了另外兩條成年的金屬龍,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一起帶走。
但醜話說在前邊,以後惹出麻煩來可别找我。
”
說罷,傅佐爾·錢伯瑞便結束了這次交談,帶着軍隊和俘虜浩浩蕩蕩向幾公裡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守軍的城市進發。
等散提爾堡的軍隊全部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外,左思這才邁步走到被鎖鍊捆成粽子、因為失皿過多奄奄一息的成年金龍和銀龍面前,用略帶玩味的語氣說道:“十分抱歉。
介于你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所以我恐怕是沒辦法放你們自由離開了。
”
“散提爾堡的入侵是你的陰謀?
”
雄性金龍瞪着兩隻眼睛怒氣沖沖的質問。
左思微微點了下頭:“沒錯!
是我給傅佐爾·錢伯瑞提供了糧食、武器、盔甲,以及那柄可以百分之百控制别人的神器節杖。
”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
銀龍也跟着發出了有氣無力的咆哮。
“自然是為了粉碎原本的統治結構,以救世主的身份占領并統一這片土地,為更多的人帶來繁榮與安定。
莫非你們還沒有發現嗎?
傅佐爾·錢伯瑞幾乎每占領一座城鎮,都會把原本的貴族和統治階級清理一空,但卻從未對平民下過手。
甚至沒有像以前那樣強征勞工、大規模把戰俘貶為奴隸。
僅僅是設立了班恩的神殿,然後維持現狀沒有做出任何改變。
”
左思顯然已經想好了要如何處理這兩條被俘獲的金屬龍,所以十分坦誠的做出了解釋。
雄性金龍頓時恍然大悟,立刻忍不住咒罵道:“該死!
原來傅佐爾·錢伯瑞和他率領的散提爾堡大軍隻是受到操控的一顆棋子!
你這個家夥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
“我好像明白為什麼豎琴手同盟的人會突然選擇撤出!
原來……原來他們早就已經知道了真相!
”銀龍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是的,在這方面我早就已經跟伊爾明斯特談過了。
至于你們,隻不過是一群遭到抛棄的棋子而已。
假如你們沒有參加這場戰争而是躲起來,那麼也許在博德之門方面戰敗後,我會聯系你們一起發動所謂的反攻,按照劇本以一場輝煌的勝利來結束一切。
但問題是,你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參加了一場不該參加的戰争。
所以我别無選擇,隻能先把隐患解決掉。
”
伴随着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的眼睛裡閃爍着駭人的藍色幽光。
不用問也知道,他打算直接動用心靈魔法篡改兩條巨龍的記憶。
“你要殺了我們?
”
雄性金龍掙紮着想要撐開身上的鎖鍊做拼死一搏。
但他實在是太虛弱了,除了讓傷口又流出很多皿之外,根本沒能對堅固的鎖鍊造成一絲一毫影響。
至于龍息,由于詛咒的關系不管是火焰還是弱化氣體現在都噴不出來。
看着對方狼狽窘迫的樣子,左思意味深長的說道:“冷靜點,我可沒說要殺了你們,隻是對你們的記憶做一點永久性的小小修改。
别擔心,這個過程很快,稍微忍一忍就過去了。
”
“不!
!
!
!
!
!
!
你休想!
”
聽到修改記憶這幾個字,雄性金龍立刻變得異常狂暴,張開嘴就想要撕咬眼前這個陰險狡詐的人類。
但下一秒……
他就聽到左思張開嘴用不緊不慢的語氣念出了一個名字。
“柯茲夫!
”
瞬間!
一條趴在草叢中幾乎都看不見的黑白相間小奶狗突然竄了出來,像一顆炮彈砰的一聲撞在前者的腦袋上。
轟!
!
!
!
!
!
!
!
雄性金龍應聲騰空而起,向後飛出去好幾米遠,連續撞斷了好幾根碗口粗細的樹木,嘴巴、眼睛和鼻子更是不斷的往外噴皿。
等他掙紮着想要擡起頭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突然發現撞自己的小狗正趴在距離不到半米的地方,兩隻眼睛裡閃爍着無比邪惡、深邃且瘋狂的光芒。
尤其是從嘴巴裡流淌出來的唾液,滴落到地面上之後會立刻發出一陣刺耳的嗤嗤聲,其恐怖的酸性傷害足以在幾秒鐘之内就把一大塊石頭徹底腐蝕、溶解。
而且嗓子發出的低沉嗚嗚聲,仿佛蘊含着某種可怕的魔力,讓成年巨龍都感到發自内心的恐懼與絕望。
再結合之前左思喊出的名字,金龍終于明白了什麼,渾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
“這……這是上古邪物混沌犬魔——柯茲夫?
你居然能控制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