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繞行
京都,随着天氣轉暖,城裡的人氣開始活躍起來。
等再過陣子進了春天,高門公子們成群結隊地坐着牛車去郊外賞花,姬武士們在樹下喝酒高歌,城下町的商人們又可以大賺一筆。
每個人都對春天有着不一樣的憧憬。
近幾已經不是百年前足利家穩固時的近幾了,頻繁的戰亂讓大地滿目蒼涼。
連足利将軍都時不時要逃出京都,足利義輝的母親第十二代将軍足利義晴,大半輩子都在逃亡中生活。
朝不保夕的日子讓武家們貪婪地享受當前的美好,不管,也顧不上長遠的未來。
而那些想要看得長久些的人,活得卻是痛苦。
足利義輝在禦所召開了會議,一衆幕臣拿不出一個主意,她氣得坐在上首發狠,卻硬是沒有辦法。
這次召集商讨的起因是六角定賴過世了。
六角家與幕府四職中的京極家源于佐佐木氏,是從天皇公卿當道的律令時代就分封在近江國的強力武家。
自古以來近江國就是近幾最重要的組成之一,佐佐木氏在近江國有六百餘年,其影響力被曆代足利将軍忌憚。
而後佐佐木氏分成了北近江京極家與南近江六角家兩支,足利家拉攏京極家,以她家為抓手,不斷打壓着不屈服于幕府将軍的六角家。
可笑的是,六角家起起落落依然統治着南近江,而當初強勢霸道的足利家卻已經是風雲飄搖。
到了第十二代将軍足利義晴,為了對抗三好家的侵襲,無奈地接過了六角家督六角定賴的橄榄枝。
這才擋住了三好家的攻勢,六角家也從不服王化的叛逆武家,搖身一變成了足利家最重要的盟友。
連足利義輝的元服,也是六角定賴做得烏帽子親。
烏帽子親是武家中相當親近的關系。
斯波義銀為高田姐妹主持元服戴帽,三人就是烏帽子親。
可以說,六角定賴是足利義輝穩坐京都的最大支撐。
而她一死,局勢就變得撲朔迷離了。
六角家也不是沒有敵人。
幕府的三管四職都已經衰敗,四職之一京極家統治的北近江被家臣淺井家篡奪,和斯波家在尾張國的遭遇幾乎一樣。
頂替了京極家的淺井家也繼承了京極家的野望,期望幹掉六角家一統近江國。
六角家内有淺井威脅,外部又頂着三好家的窺視。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攘外安内先選其一。
可六角定賴的做法是老娘全部都打爆!
打得三好家簽訂停戰條約,打得淺井家低頭做附屬。
足利家在她的幫助下穩住了局勢,雖然停戰條約中簽了一些不平等的内容。
可至少将軍的面子是保住了,不用再逃出京都四處流浪。
現在六角定賴死了,近幾這脆弱的平衡又一次被打破。
足利家虛弱不堪,又頂着天下共主的名頭,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勢?
幕臣中不是沒有能人。
隻是,這是一個你強你有理,你弱你沙币的亂世。
巧夫難為無米之炊,為之奈何。
正當近幾即将陷入新的戰亂紛争,義銀與利益也在尾張向京都進發。
北風尚在,早春未至三分寒,這時節騎馬遠行真不是個舒服的差事。
雖然準備得當,也把義銀凍了個夠嗆。
包裹住的耳朵鼻子總被絲絲漏進來的冷風刺得一顫一顫,馬背上颠簸了一天身體和散了架似的。
幾天下來,義銀已經對這次出門的正确性起了懷疑。
難怪古代人都不喜歡遠行,沒有汽車高鐵飛機的路途真是一種折磨。
一旁的利益卻是另一番模樣,精力充沛,大呼小叫,看到什麼都新鮮,像極了小學三年級春遊的孩童。
也許是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這次又是和心儀的主君單獨出走,利益的心裡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