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返程
在耶路撒冷的街頭。
一座烏煙瘴氣,充滿汗液和荷爾蒙氣息的酒館裡,奧托正端着木質酒杯,饒有興緻地看着一場即将開始的決鬥。
兩名來自歐陸的騎士,仍在各自用着充滿地方口音的鄉村俚語,相互咒罵着。
奧托甚至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他猜測大概率是帶有卡斯蒂利亞或是納瓦拉山民口音的高盧語。
這些來自尹比利亞的十字軍騎士,在耶路撒冷,就跟奈德這種的北日耳曼十字軍一樣罕見。
圍觀者們則氣氛熱烈地叫好,起哄,期待着一場能夠取悅自己的,鐵與皿的戰鬥。
這對奧托而言不是什麼新鮮事。
騎士們可能因為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拔劍相向。
有的是為了心儀女士的榮譽,有的隻是為了一次口角。
不僅是騎士。
平民間的決鬥,甚至是神職者,都時常出現披挂上陣,和任何污蔑自己榮譽的人進行對決的情況。
在戰場上身披修士袍,揮舞着連枷和戰錘的戰鬥修士們,從不稀罕。
許多地方法庭審判中,經常使用以決鬥勝負來判處雙方誰是罪人。
雖然聽起來不公平,但這總比把人丢進水裡,看誰沉浮這種“神裁法”靠譜得多。
教宗雖然幾次三番在公開場合表示,決鬥違反了公教會“非暴力”的精神,雖然這種精神不知是從何而來,但近年教皇城裡,據說的确有提出禁止司法決鬥,這一論調。
但估計,也就跟所謂的“弓弩禁令”一樣,最終淪為一紙空文罷了。
他将一顆椰棗塞進嘴裡,充分咀嚼過後,勐烈的甜味大大滿足了他的味蕾。
椰棗對于奧托而言,實在是一種不可多得的美食。
至于在後世,東華人看來,過于甜膩這種缺點,反而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優點。
這個時代,任何調味品都是奢侈品!
奧托有些不舍地将手中最後一枚椰棗塞進嘴裡,在身上蹭了蹭有些發粘的手,暗暗感慨道:“據說洛薩領地裡的椰棗樹,多得數不勝數,走的時候應該多帶一些。
”
兩個騎士這時已經開始推搡起來,甚至各自的扈從,同伴都有拔劍相向的趨勢。
這個時代的決鬥,單挑,群毆都有。
隻是洛薩還沒遇見過後者。
酒館裡的聖地人,或是本土騎士,不禁發出了陣陣噓聲。
酒館老闆拎着戰錘走出來:“先生們請克制,如果你們的戰鬥給我造成了損失,我将依法向你們索取賠償。
”
“哈,就是,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玩傳統決鬥,不如來一把昆特牌?
”
有人吹了聲口哨。
也有人調侃道:“看他們那副滿腦子肌肉的野蠻人的模樣,就知道他們哪裡玩的明白昆特牌這種高級貨。
”
這話一出,頓時引來一陣贊同。
仿佛騎士們手持利劍和騎槍,在比武場上決鬥已經逐漸落伍。
實際上,這些新抵達聖地的“小馬駒”們,被耶路撒冷人視作隻知使用刀劍的野蠻人,已是由來已久的事。
法蘭克人的尚武精神,的确到了富裕的東方,有逐漸沒落的勢頭。
昔日栖居在苦寒之地的日耳曼諸族,以一副窮橫的姿态,被天災驅趕着南下,毀滅了富裕(實際上也窮)的帝國。
又在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時,勞師遠征,給四分五裂的薩拉森人一記重創。
越窮越能打,穿鞋的怕光腳的,屬實是真理了。
這時。
酒館大門敞開。
十餘名全副武裝,盔甲鮮明的騎士率先踏入酒館。
他們邁着沉重的腳步,身上的盔甲鮮亮到能照出人臉。
同色的紅白罩袍,又顯得他們不像一般騎士打扮得那樣花枝招展。
人們立刻辨認出這是出産自城内最大的那家盔甲工坊的高檔“全身闆甲”。
奧托瞪大了眼睛。
這些騎士裡,有好幾個熟面孔,都是他從阿爾高帶來的騎士。
但換了新裝,他都有些認不得了。
騎士們分開兩邊站好。
氣氛變得肅然。
人們意識到,一位大人物即将出場。
下一刻,一位身披紅白********系着用金線繡着龍首的黑色披風的年輕男人,大步走進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