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瑤回音道:“小友稍安勿躁,且拭目以待便是。
”
司馬元便不再多言,随即細細深思其方才所言。
眼見司馬元臉露沉吟、思索之色,旁側盧希夷忽然開口言道:“今日乃司馬洞主首次入宮聽議之日,不知可曾熟悉我浮黎祭祀禮儀?
”
司馬元搖頭道:“尚未習得”。
盧希夷随即将稍後貢香、齋蘸、叩首以及受道等諸多祭祀禮儀口授于司馬元。
祭祀禮儀乃浮黎仙山進行大議時所要進行之儀,雖說今日用不着,但日後他司馬元進入太清宮議事之後,與諸洞召開山門大議或許便可用得上。
他默記數遍之後,便了然于心,繼而颔首道:“多謝前輩關愛。
”
盧希夷擺手道:“小事耳”。
俄而,宮中風聲大作,引得司馬元等人轉首看去,隻見萬丈之外的凝虛碧空之上一道辰光突生,旋即光點炸裂,如同火球般洶湧而至,氣勢滔天。
與此同時,一道龐大的蓋世威嚴倏忽降臨,籠罩了整個太清宮。
盧希夷目光稍凝,緩緩言道:“未料到陳洞主今日會以真身前來,老道有禮了。
”
聞聽此言,司馬元心神震動,此身便是辰虛洞主大本尊?
那先前在神霄洞天動手之人莫非便是其分身不成?
卻說盧希夷話音剛落,外間火球陳景清猝然消失不見,繼而在太清宮内左側第二席降下一到刺眼皓光,如同星辰明日,洞徹寰宇。
司馬元定睛看去,隻見陳景清渾身上下被無形無質的混白明光包裹,令人難以辨析其真正面目,尤其是其身上那道渺茫氣息更是令司馬元心神震怖,宛若凡人驟遇天威,惴惴不安。
這時,那道氣息漸漸平息,威嚴撤去之後,隻剩一道白銀色星光漣漪在體表流淌,燦爛至極。
陳景清擡目看來,徐徐言道:“盧洞主有禮了”。
随即對着司馬元緩聲言道:“司馬道兄雖遭大厄,但有麒麟承繼,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
司馬元聞言心神一凜,本尊言語果與分身迥異,愈發的高深莫測,難以揣度,堪稱喜怒不形于色矣。
他斂神凝意,沉聲道:“小子無狀,先前多有冒犯,還望前輩寬宥。
”
陳景清模糊身影輕輕颔首:“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必如此。
”
司馬元神色稍緩,“前輩宏量,小子汗顔。
”
場面話聊完之後,兩人便不再多言。
随後不待衆人久等,便是一道沉淵厚重之威緩緩而至,如淵似海,浩淼雄闊,如同億萬傾海湖之水充斥于八方碧宇,令人窒息難忍,心神壓抑。
郦瑤擡眼,盈聲道:“蘇道友神功大進,可喜可賀。
”
一道清光降下,顯露出一道身穿清袍的清隽身影,觀其模糊樣貌,似是年近六旬。
來人,正是聖溟仙洞天脈主蘇若煜本尊。
其人閑庭信步,行至下位,先是對郦瑤輕輕颔首緻意,随即看向自家分身。
分身正是先前與盧希夷對罵的那位‘蘇若煜’,它打了稽首後,言道:“見過本尊”。
話音剛落,其分身縱身一躍,便歸入蘇若煜本尊之内。
繼而輕輕品味片刻後,瞥了眼盧希夷,其意不言自喻;盧希夷倒是坦然自若,含笑以應。
随後蘇若煜看向司馬元,稍加審視一番後,輕描淡寫地道:“青出于藍勝于藍,司馬洞主後繼有人矣。
”
司馬元笑着回道:“圓日皓月當空,螢光微燭豈敢放肆。
”
旁側盧希夷輕笑一聲,“蘇老弟居高臨下,委實
令人欽佩啊。
”
蘇若煜瞥了他一眼,直截了當地道:“與其嘴上逞威,徒失體統,不若比劃一二、分出生死勝負?
”
司馬元也未來料到這位竟這般直接,遂轉頭看向盧希夷,眼中刻意流露出些許興緻。
然而卻是給瞎子抛媚眼,徒勞無功,盧希夷老成持重,穩如泰山,心平氣和地道:“而今我浮黎人心浮動,外患内憂兼具,我等作為一脈洞主族長,豈可因小事而大動幹戈?
”
蘇若煜見激将無用,便不再多言。
随後不待衆人久待,兩道近乎同時抵達的氣息瞬間降臨,隻不過一個前腳剛落,一個便緊随其後。
觀兩人平分秋色的态勢,宮内衆人不僅眼皮一跳。
不怕差距懸殊,就怕不分伯仲,畢竟鹬蚌相争隻會兩敗俱傷,亦或者一死一傷,絕不會相安無事。
而一旦浮黎再生變故,或許不僅其餘八大至尊勢力會聞腥而來,恐怕就連浮黎轄境内鬥諸多山頭都會蠢蠢欲動了。
因為蕭氏一族與皇甫氏族針鋒相對之事早已盡人皆知,兩家早已對峙數千年,而一旦兩家族長分出生死,那便意味着站在兩人背後的那兩位已然準備開戰了。
聖境之戰,已有數萬年都未曾發生過,最近的一次還是發生的西域淨琉璃界。
然而雙方依舊未曾徹底分出生死,隻是那位後起之秀被逐出琉璃界而已。
但浮黎仙山可不同于西域那兩人僅隻教義不同,蕭氏那位與皇甫氏族老祖卻是大道之争與種族存亡之鬥,更是雙方生死之争。
兩人之争自然看在衆人眼裡,即便是初來乍到的司馬元都能看出蕭毅齋的咄咄逼人與皇甫道神的補補退讓,但不知是礙于形勢還是攝于兩人背後靠山的緣故,都未曾繼續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