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皇甫陣營之人都不好相勸,而蕭氏陣營之人本會幸災樂禍,但陳景清貌以一頂名喚‘大局’的帽子扣在司馬元頭上,将他震住了。
而司馬元也确實被鎮住了,在他預料之中,此事或許真有幾位自己人出來勸說,自己也會搪塞了過去,但當皇甫道神都沉默後,他心中頓時明悟,此事背後似乎牽扯甚廣,不僅僅在浮黎内部那麼簡單。
司馬元心中暗忖,莫非他那位便宜父親創出的那種‘證道’之法會威脅到現在的秩序不成?
這個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必然會沖擊現有秩序,而且若非與皇甫靜的關系,不用老山主出手,司馬乾當年就被皇甫道神給打殺了。
雖說司馬元這些年上竄下跳,好似極為嚣張,但終究在規則之内玩遊戲,甚至還能給主家帶來幾分好處,他們自然會容忍司馬元手底下的一些小動作,可他父親司馬乾卻是要釜底抽薪,撬動浮黎乃至整個靈神域的根基啊,尤其是神妖魔三道至尊早就将司馬乾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一旦獲悉他真正下落與現今狀況,必然會聯手施壓浮黎,逼迫山門徹底解決隐患。
到那時,他司馬元該如何自處?
而浮黎上下又該如何自處?
是直接将司馬乾打殺,然後追究藏匿之人?
還是以山門之力抗衡外界聯手?
可倘若浮黎上下不齊心協力,不一緻對外呢?
司馬元心神漸漸下沉,倘若真将司馬乾暴露于世人目光之下,或許他便再無絲毫生機。
他悲哀的發現,似乎維持現狀才是最佳選擇。
故而,在太清宮一陣沉默之後,司馬元黯然退下。
上方皇甫道神輕歎一聲後,微微思索,便對着司馬元安撫道:“還望司馬洞主體諒一下山門,并非山門不願将他釋放出來,實在非是良機。
”
他猶豫了片刻後,緩聲道:“倘若司馬洞主果真思念他,可将其遷回神幽-洞天。
”
司馬元聞言輕輕搖頭,輕聲道:“他不願挪動”。
衆人神色不一,衆人都是在浮黎待了成千上萬年了,當年司馬乾鬧得那點事兒他們自然或多或少有所耳聞,但未曾料到竟會牽扯如此之深,難怪啊。
皇甫道神目光一眺,看了看西方後,沉默片刻,緩緩言道:“至于皇甫靜之事,你不必憂心,那位世尊乃佛門大賢,将她視為親傳,多年來一直安然無虞。
”
司馬元苦笑:“正是那位視她為親傳,司馬方才心憂,莫非真要她青燈古佛一輩子不成?
”
皇甫道神輕歎,目光複雜,繼而眼睑一垂,他又何嘗不想讓皇甫靜回來,在浮黎安穩修道,畢竟那可是他唯一的嫡親妹妹啊。
他們自幼失去父母,都是他這個兄長将其待大,從小到大,都是捧在手中怕磕着,含在嘴裡怕化了,疼愛到極緻,可侍奉那位女世尊乃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又能如何?
還是向以往那樣獨闖琉璃界,将她強行帶出,然後她又跑回去?
對,沒錯,當年你要跟司馬乾私定終生,為兄确實有過阻攔,可最後有了司馬元這個小崽子後我不也沒阻止你們見面了麼?
還有,司馬乾那家夥拐走我妹妹的時候,我不打他一頓,我咽得下這口氣麼?
至于他入魔化妖之事,是他自己的選擇,能怪我?
也罷,反正你從小被我慣壞了,養出如此嬌慣脾性,合該他皇甫道遭罪。
可你兒子歸來,你還不回來麼?
莫非真要待在琉璃世界待一輩子不成?
說起自家這位妹妹,皇甫道神便一肚子委屈,都說長兄如父,你這個小妮子丢下我就跑了,年年祭祀爹娘時就他一個人,偶爾打坐如夢時,還會在隐隐約約見聽到他們怒斥,究竟把你怎麼了,為何多年不曾祭祀他們,他能怎麼說,說你賭氣去了佛門,吃齋念佛去了?
那他不得被爹娘冤魂攪擾的不得安甯,走火入魔?
良久之後,皇甫道神有些陰晴不定的臉色漸漸回複,在衆人目光閃爍之際,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目光複雜漸消,對着司馬元言道:“你若有心,可前往琉璃界一行。
”
司馬元聞言心中一動,輕輕點頭。
待司馬元之事了解後,殿中便再次熱鬧起來,諸多事情由衆人決議,并頒敕下去。
待衆人漸漸商議完諸多瑣碎之事後,目光也漸漸一凝。
因為,他們發現那位玄真洞主散開了護體濃霧,并将目光一擡,看向皇甫道神。
衆人心中一凜,暗道莫非蕭皇之争,又要開始了?
但等了半天,卻并未見到兩人争鋒,隻聞蕭毅齋緩緩言道:“不知司馬洞主可曾将太虛天洞安排妥當?
”
司馬元聞言一怔,微微眯眼,看了眼蕭毅齋後,目光放在皇甫道神身上,問道:“不知玄真洞主所謂何意?
”
蕭毅齋目光從司馬元臉上掠過,随即緩緩言道:“而今太虛天洞老洞主新去,群龍無首,實力幾要跌出九大至尊勢力席位,倘若讓外界看出太虛天洞虛實,必回大舉進攻,讓我道門實力大損。
”
他目光一凝,對着皇甫道神稽首言道:“故而依蕭某之意,我浮黎既已借走一人,自當還他一人,一來以安其心,二則是便于遙控太虛,讓其為我所用。
”
他大有深意地道:“太虛離開多年,倘若能在我等手中回歸,也不枉山門訓道之恩。
”
此話說完,第一個跳出附和蕭毅齋之人居然不是陳景清,而是王導!
王導目光一閃,向着上方皇甫道神稽首道:“啟禀宮主,我以為玄真洞主所言甚是,太虛畢竟曾是我浮黎一介洞天所在,倘若今次果能讓其回歸,不僅能消掉我浮黎一大四方隐患,更能壯大山門實力,而且而今太虛洞主飛天禦敵,此時此刻正是拿下太虛的絕佳時機,一旦讓靈神域其餘至尊勢力獲悉,此種良機将再難擁有!
”
說完他俯身一拜:“故而貧道附議!
”
司馬元微微皺起眉頭,思索着那位玄真洞主此舉究竟是誠心誠意地要将太虛掌控在手,這是要将人流放。
司馬元目光一閃,心中自語,或許兩者皆有。
如此一來,那前去太虛之人選,恐怕就不隻是一人了。
旁側靈瑤洞主、桓彜二人對視一眼後,稍稍沉吟了一下,也詢問司馬元意見,他能怎麼說,一樣回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