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沐澤,突厥野蠻成性,沐澤擁有最顯著的特點。
身形高大,手持長刀,高聳的顴骨,魁梧的身材,皮膚雖然粗糙,但明顯比大周人的膚色看起來白皙。
可從來很少洗漱的臉上全是胡須和油膩,混在在一起,臨近還能問道濃郁的狐臭味道和腥臭味道。
皿色的眼睛凸顯着他的狠毒,擋在前面盡管都是他的同胞,卻全死在他的手下。
刀法犀利,勢大力沉,一看就知道不是易于的角色。
李遠深呼吸,腰馬合一,内力急速運轉。
力與氣的結合,這就是開山箭法。
利箭離弦,在空中摩擦,居然在這黑夜中發出一絲花火的感覺,瞬間直達沐澤的兇部。
臨危不亂,畢竟他早已看到前面這人用那一支支恐怖的箭枝在屠殺着自己的部下,剛才的距離太遠,後面烈火連城,隻有先逃出火海才是關鍵。
現在已經到了山坡的中央,風的方向讓這裡已經沒有事情,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草原的風變化莫測,隻有徹底登上山頭才可以安然無恙。
但這箭太快了,瞬間就到了自己的身邊,沐澤發現很難躲開,反應迅速,直接用手中的長刀擋在兇口。
“嘭”的一聲巨響,利箭射穿了長刀,但沐澤的長刀也是突厥頂級工匠鍛造,用的材質也是千年隕鐵。
雖然李遠已經用上黒箭,卻也隻是刺穿了長刀,卡在上面,沒有傷及分毫。
李遠也沒有灰心,這個結果也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雖然來人的衣服也被燎的烏黑,仍能看出來是個高官,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就是那虎豹騎的統領。
想一箭殺死他那是妄想。
黑弓黒箭再次上弦,李遠的雙臂膨脹,甚至經脈傳來一陣刺痛,心神在感受這世間萬物。
風無形,溫柔時清風拂面,如情人嬉戲,狂野時無可阻擋,帶來災難。
火有形,黑夜中給人帶來希望,寒冷時給人帶來溫暖,這是火。
火無情,烈火焚城,不顧世人悲慘,烈火灼身,死亡來臨,這也是火。
茫茫草原,帶給人無限的廣闊,無限的生機。
一切都融入這箭中,李遠眼神堅定,在月色和火光的照耀下,目光深邃,這一箭,是李遠心中的野望,是大周人的期望,是千騎司戰死的兄弟,是被打草谷的百姓。
他們的魂魄瞬間收攏,彙集在這一箭上。
雙臂暴漲,将本就殘破的衣服撕裂,發出輕微的聲響。
李遠大吼一聲,這聲音穿透人心,“哈!
”
這是李遠學箭以來最兇狠的一箭,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箭法,此刻的李遠心中已經抛棄了所謂的箭法,這是魂!
這一箭可以引動天地的真氣,可以劃破時空,穿越時空。
這一箭上面有怨氣。
是千百年慘死在突厥手中無辜百姓的怨氣。
這一箭,聚力時天地為之動容,射出時,卻無聲無息。
這一箭,不僅僅是箭。
李遠悟了,也懂了,卻又沒有悟,也什麼都不懂。
何謂滄海一粟,這一箭是有生以來最強的一箭,卻同樣的渺小。
李廣射虎,轅門射戟,後羿射日,源自空間裡的傳說和神話此刻在李遠的心中像是一幅幅圖畫,形成了生動的景象。
是虛妄,還是神話,不知道,但相信他,他就存在。
不過,李遠笑了,笑的像個孩子。
他閉上了眼睛,卻又能看清這世上萬物,當然,也隻是一瞬間,一刹那而已。
但他可以看到身前的所有,不用眼睛,也不用心神,而是用心去聆聽,去感悟。
雖然現在還很稚嫩,但某種東西已經在他心上種下了一顆種子,等待發芽,等待結果。
結果很美,沐澤甚至連反應都沒有,被這一箭給射穿,兇口處有一個巨大的窟窿。
沐澤低下頭,看着自己兇前的窟窿,他愣住了,剛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有人在射箭嗎,他恍惚了。
他看到了無數慘死在他手下的百姓,在撕咬着他的身體。
有的是兒童,兒童好啊,他們的肉質最鮮美。
有的是女人,女人好啊,淩辱完了還可以充當口糧。
有的是精壯的漢子,漢子好啊,最适合腌制了,瘦肉多啊。
有的是白發蒼蒼的老人,老人好啊,熬湯喝,肉不好吃的。
他們都是手中的三腳羊,是根本沒有反抗能力的動物而已,怎麼敢反抗呢,這就是大逆不道。
但剛才沐澤發現自己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個冤魂鑽進自己的腦袋,啃食着自己的靈魂。
他聽到了兒童的牙牙學語,看到了父母的痛哭流涕,想到了老人的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