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三天後要幹什麼,李遠一點都猜不出來,索性就不猜了。
其實李遠不知道,真是多虧了自己,那一場仗,海龍的親戚們算是差不多死絕了。
别看表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可海龍私下裡在祖墳那裡磕了多少個頭,扇了自己多少個耳光,海家算是徹底敗落了。
要是沒有李遠的拼命,崖州根本經不起兩面夾擊,估計就算當時沒有淪陷,也撐不到現在。
那一仗把魯國的骨頭打斷了,讓他們膽怯了,自那天以後,碼頭上一直平安無事,路無涯他們隻面對一面的沖擊,也算扛過來了。
李遠為大家争取了時間。
這三天算是神仙般的日子,據送飯的小夥說,這幾日打的很慘,崖州大橋那邊已經不讓人進了,江湖人死的太多了,百姓們也是一樣,漁民們差不多都來了。
可惜沒用,漁民盡管彪悍,與常年訓練的戰士比起來還是差遠了,沒法打。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援兵,但援兵最起碼還得十天,崖州頂不住了。
李遠真感覺自己是個掃把星,到哪哪倒黴,當年在燕然關,多少年沒被别人攻破的雄關被攻破了,現在崖州最後也是這樣的待遇。
唉,一聲歎息。
傷好的差不多了,畢竟有護體術在,看起來傷的很重,實際上大部分都是皮外傷。
有吐納術的存在,金創藥也是上好的,傷勢恢複的不錯。
今天天色特别不好,大白天就刮起大風,吹得海邊的椰子樹噼裡啪啦的掉椰子。
這東西不錯,甜甜的,當年象山也沒有這玩意。
怎麼突然想起喜花了,喜花最喜歡吃甜的東西,每次自己發了薪水都會托人帶回兩塊方糖。
喜花總是埋怨自己浪費錢,當時賺的也不算多,又有兩個娘要養,反正是唠叨嘴子,李遠隻是呵呵的笑着,你說你的,我該怎麼幹是我自己的事情。
喜花總是把方糖切開,大塊的給兩個娘送去,剩下的在一分為二,自己吃一塊,另一塊塞進李遠的嘴裡,總是笑呵呵的問;“甜不?
”
李遠不喜歡吃甜的東西,但每次都是點點頭,“嗯,真甜!
”
得來的卻總是一個白眼,“傻乎乎的!
”
李遠拍拍自己腦袋,不能想了,在想眼睛又要進沙子了,不知道在遠方的喜花怎麼樣,據說那裡很冷,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那麼冷的地方。
又胡思亂想了。
還是吃椰子吧,不過今天的風夠大的,刮的有點邪乎。
也到時候了,李遠穿好衣服,拿起武器直接去了大帳。
四天前大帳裡還有幾十個好漢,現在隻剩下五六個了,可想而知,這幾天消耗是多麼的殘酷。
海龍并沒有在大帳内,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路無涯坐在大帳中間,并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有些壓抑,李遠也是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閉目調息。
時間似乎過的很慢,大家都啞口無言,到底怎麼回事,也沒有人開口問。
大概一個多小時以後,海龍渾身濕漉漉的進來,臉上有些喜悅,更多的是沉重。
當海龍進來的那一刹那,路無涯的眼睛突然睜開,死死的盯住海龍,而海龍隻是點點頭。
路無涯看看海龍,看看在場的諸位,他終于開口說道:“各位好漢,崖州受不住了,現在滿打滿算,戰士不足兩千人,最多再撐兩天,兩天後,崖州淪陷!
”
這話一說出來,下面的人目瞪口呆,這件事情其實大家都知道,但沒想到這麼快。
熟悉的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路無涯雙手攤平,示意大家先停止交流,繼續說道:“各位都不是我崖州人,沒有必要和崖州共存亡,崖州大橋那邊我已經派人前往,明日。
。
。
”
說到這的時候,路無涯頓了頓,強逼着自己繼續說出下面的話:“明日毀橋!
如果想走的,海龍大哥給大家備好了馬,準備好了盤纏,連夜走!
”
“放心,能來的都是爺們,我們不怨你!
”
這個時候路無涯的眼眶已經泛紅,海龍也是如此,底下卻是一片肅靜。
沒人說話,整個大帳顯得如此的沉默。
李遠還在閉目養神,他不會走,因為他知道,即使橋毀了,他也能夠活下來,因為他不能死,既然如此,能多殺幾個魯國人,漁民就能稍微少受一點罪。
沒有想到,底下人沒有一個走,咱們不說大周的江湖中人形形色色,殺人防火的有,作惡多端的有,但是能來到這裡的都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要走早走了。
路無涯說不下去了,海龍走到大帳中間,跪在地上向在座的人挨個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