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柱滿以為李苔會狠狠地教訓李夢龍,為兒子李良出氣。
此刻見李苔欲走,心中已大是不解,便問道:“家主,少主現已在此,您卻中途離去,卻是何故?”
“啊...那個...”
李苔心裡發虛,但又不好直接離去,便支支吾吾地答道:“啊,我忽然...記得...有個老朋友請我談公事...沒錯...是請我談公事。
所以我必須…去處理一下…呵呵…”
李苔撓了撓頭,笑道。
“家主...那...少主的事...”
“啊,一切自有夫人決定,我先失陪了……”
待說完,便施展輕功,幾個閃身間已竄出了内院。
李柱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向以威嚴公正著稱的李苔,會在那婦人耳語了幾句後便倉皇逃竄。
他一臉驚愕地望向鳳來儀,卻見鳳來儀也正冷冷地望着他。
四目相對,李柱心裡咯噔一下。
那眼神,就像獵人望着進入陷阱的獵物一般。
李柱心裡沒來由的一寒,脊背直向上冒寒氣,後背長衫也早已被冷汗浸濕。
“嗚呼...”
山風乍起,吹動楓林,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呱...呱...”
幾隻寒鴉驚起。
此時已是夜幕,紫山城中一片寂靜,隻偶爾響起幾聲鳥鳴,為這甯靜的山谷增添幾分詭谧。
冷月高懸,月華如練,如水的月光傾瀉而下,如紗般柔順,似絲般輕靈,使這靜谧山谷更添一分夢幻與迷離。
而此刻李府的正廳卻燈火通明,與這安甯的夜晚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似也預示着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李柱此時心裡七上八下,他知道李苔一走,就再沒人給他撐腰了。
可他一個小小的李府總管又哪敢管家主的事。
縱然明知李苔是故意離去,可李柱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有些後悔了。
李柱本想離去,畢竟雙方身份地位不同,他說白了也不過是一個奴才,李苔肯為他說句話,也是看在他為李家操勞半生的份上,給了他極大的面子。
不然别說打兒子,就算打這個老子又能如何。
想到這裡,李柱心中已萌生退意。
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他剛一轉身,看到了兒子李良眼中委屈的淚水,和臉上還未消去的淤痕,以及衣服上髒亂的鞋印。
那隻腳卻怎麼也邁不出去。
他生生地轉過身子,眼神堅定,毫無懼色地盯着鳳來儀的眼睛。
此刻,他頓悟。
他是一位父親,他要用父親最後的尊嚴為兒子築造一個堅固的堡壘,哪怕隻有一秒鐘,哪怕最後粉身碎骨,他也不後悔,因為他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
父親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是崇高的,在孩子眼中,父親似山,屹立不倒,父親似樹,遮風擋雨,父親永遠會用偉岸的身姿擋在孩子面前,使其免受苦難的侵擾,父親永遠會用強壯的臂膀托起孩子整個人生。
李柱此刻的感覺很好,因為他已将兒子牢牢地護在身後。
而在李良眼中,此刻父親那有些佝偻的身材卻變得從未有過般高大。
“爹……”
李柱縱然卑微,可他也是父親,他也有做父親的權利,而且他成功了,他已經成功的在李良心中塑造了一個光輝高大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