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低沉且急促,聽上去危機感十足。
平秋候冷眉微蹙,顯然沒想到一向沉穩冷靜的崇明竟然也有這般失态的時候。
他不動聲色,平靜問道,“危險?
有何危險?
進了侯爵府,便等于上了斷頭台,本侯爺随時可以要了他的命!
如今隻是不想他死的這般輕巧罷了……”
崇明搖搖頭,沉默片刻後回道,“在下說不上來,但心中總有不安,若是不立刻殺了他,隻怕後患無窮!
”
“崇先生太焦慮了,此人除了腦子好使些,其他方面是真的不值一提。
”
宋缺掌勢不退,随時準備抓人。
他的目光在崇明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再次望向了李三思,聲音驟冷,“當初小王爺飽受牢獄之苦,本已打算配合執筆人以及刑部的調查,可最後依然被這該死的小銅牌找了過去,害的小王爺求生無門,最終慘死于獄中!
而自小王爺死後,侯爺與老夫便已立誓,一定要抓住那枚小銅牌,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
“隐忍多日,也謀劃了多日,如今他好不容易落在我們手中,怎能讓他這般輕易死去?
哼!
老夫手下有上百種折磨人的法子,等割了他的肉後一定會再讓他好好領教一番!
”
看得出來他和羅修賢的主仆關系是相當不錯,心頭的仇恨竟比平秋候還有深刻。
崇明還想再勸說他們幾句,畢竟七樓術士除了神念無比強大以外,對冥冥中的天數亦有感知。
與李三思對峙的越久,他就越覺得那枚小銅牌很不簡單。
神念中給自己的警惕之意也會越濃。
如果此時不殺了對方,後果将會十分嚴重,很可能會因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一位頂級術士的先天預警。
對此平秋候仍不以為意。
他笑了笑,“都說走術士體系的人比較多疑和極端,以前無感,今日卻是領教到了。
”
他拍了拍崇明的肩膀,繼續說道,“許是你在南晉國生活的太久了,那裡的天命之術與大魏朝大不一樣,說白了你就是水土不服,因而所思所感都過于警惕,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
言及至此,他便不再理會崇明,示意宋缺快點動手。
幻境之内雖不擔心被人發現,但此處畢竟不是公爵府,若是耽擱的太久,隻怕還是會夜長夢多。
宋缺點點頭,随即獰笑一聲,冷着臉走向李三思。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氣勢便會增強一分,等到行至李三思身前丈許之地時,他體内的武道之力已經凝聚至自身巅峰狀态。
面對一個隻有二樓修為的小銅牌,自然十拿九穩。
可奇怪的是,自始至終,李三思都沒有表現出半點不安和懼意。
他隻是安靜的站在原地,沉默着等待平秋候三人的對話進入收尾階段。
哪怕此時宋缺已經來到了身邊,随時可能出手,他的神情也不曾有半點變化。
平靜的有些異常。
這種平靜并不是刻意僞裝,更不是虛張聲勢,而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坦然。
以至于宋缺都有些慌了。
他在與小銅牌對視了片刻後,很快皺起眉來,随後開始思考起崇明那些話的真實性……莫非這家夥真的還有什麼後手?
下意識再仔細打量了下李三思,神念固然很強,但這并不足以對此間局勢造成任何影響。
崇明的七樓幻境放在這秦淮河中幾乎可以說是無敵,除非有八樓高手出現在此,否則也不可能被攻破,更不可能被人發現。
自然也就沒人能來救那枚小銅牌。
所以他無法理解,既然毫無倚仗,一枚隻有二樓修為的修行小菜鳥,憑什麼敢在自己面前裝逼?
又是如何能做到毫無所懼?
莫非他真的不想活了嗎?
宋缺不解,但很快,李三思便給了他答案。
暗沉的光色中,沉寂的氛圍間,小銅牌忽然弓起了身子,做出了蓄力的姿态,下一刻,他不僅沒有避開宋缺的強大氣場,反而是在某個呼吸關頭,突然向前奔走。
體内的二樓真力盡數湧入他的雙腿之間,讓他的速度變得極快且極猛。
但這樣的速度顯然還是不會被宋缺放在眼裡。
這位七樓武夫真正在乎的,是小銅牌奔走途中突然喊出的那兩個字,“劍來!
”
聲音極大,十分迅捷,尤其是在這沉寂的氛圍中,更是顯得清晰可聞。
那一刻,宋缺汗毛倒立,體内的武道之力突然全部收緊,本能性的由攻勢轉為守勢。
崇明更是死守本心,強大的神念護住自己的識海,以确保不會在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變故中失去對幻境的掌控。
平秋候猛地皺起眉頭,他的雙手已經放下,眼神驟寒。
“劍來”二字猶如當頭棒喝,讓他如夢初醒……他忽然想起來,當日潛龍之巅的那場談判中,九樓劍聖洛無雙曾贈予過這枚小銅牌三道劍氣!
當時千萬人在場,都曾聽到過劍聖對那三道劍氣的描述……
“若隻出一劍,可殺世間所有七樓,無論對方是何體系。
”
“同時出兩劍,八樓體魄亦可輕易攻破,同樣無視任何體系。
”
“三劍齊出,劍氣融合後的戰力可達到我現在的巅峰之勢,即便是陸地神仙,也要掂量下能否承受。
”
……
劍聖的話如雷貫耳,尤在耳畔響起。
平秋候臉色瞬間白了……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他忽然望向了正處于李三思行進途中的宋缺,“你他嗎還不快跑!
”
聲若驚雷,帶着不安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