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劍氣充盈,鋒利意味充斥在所有人的感官裡。
白知寒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不曾看到過滄海風景,但在那個年代,若說是誰還能有能力在登樓殺滄海,除去白知寒之外,再無另外一人。
但這也不過是猜測,因為白知寒即便到死的那一日,也沒有機會想對滄海出劍。
但他是誰,他是白知寒,是這個世間最後一位劍胚,光論劍道資質,六千年來,無人能出其左右。
即便是現如今的劍仙朝青秋,在面對着這位劍胚的時候,也不能說他的劍道資質要勝過劍胚白知寒。
青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入鞘,那柄劍就這樣随意被白知寒懸在腰間,若不是這大殿之中已經生出一道又一道的青色劍氣,就好像是一條條青色布幔籠罩大殿之中,恐怕沒有人會覺得白知寒有多強。
言河聖人那雙滿是滄桑的眼睛裡,看着這位早該死了許多年的劍胚,他自然知道白知寒是誰,知道這位劍士一脈最後的劍胚是那種真正可以說得上天才的人物。
他的天資,不說他,就連絕大多數的什麼禅子道種讀書種子,都要不及他。
可你現在就是個死人,僅憑一道劍氣,如何勝我?
言河聖人看着這個藏在李扶搖體内的劍氣,冷笑道:“我早已經登臨滄海,是這世間最強大的修士,你如何和我比?
”
白知寒不想多說話,隻是說道:“我腰間一劍,有什麼便斬什麼。
”
“滄海又如何,生死參不透,想着如此手段來苟延殘喘,你這般的滄海,若是我還活着,見一個便殺一個。
”
白知寒神情冷漠,聲音冷淡。
言河聖人漠然道:“倒是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本事。
”
白知寒不願意再廢話,他這最後一道劍氣,是當日在白魚鎮一戰之後,他留下的最後東西,原本以為要等到李扶搖走到春秋或是登樓之時,才會用得着,誰知道現在離白魚鎮不過才幾年時間,李扶搖便已經遇到了生死之難。
不過這既然找的是一個僞聖,白知寒也覺得并無大礙。
他這一輩子,同境之争不曾敗過,就連越境之戰,也幾乎全勝。
唯獨沒有殺過滄海修士。
不管是鼎盛時期,還是現在已經掉落境界的滄海。
現在有了機會,除去出劍之外,再無别的好說。
青絲之前被他重新歸鞘,不是因為别的,隻是因為白知寒想要完完整整的打完自己此生最後一戰。
他的屍骨已經在當初那場大戰中徹底毀去,這也就是說,今日之後,不管是世間無敵的朝青秋,還是别的什麼人,再沒有可能能讓他重現世間。
所以這一戰,定然就是他在人間留下的最後痕迹。
青絲脫離腰間,懸停在白知寒身旁。
劍在鞘中。
但鋒芒之意,無法掩蓋。
既然是最後一戰,還是面對一位曾經的滄海,白知寒不願意敗。
無數劍氣在他身側萦繞。
言河聖人終于生出了懼意。
世間修士,隻有劍士劍氣,最難應付,同為滄海,那些雲端聖人不敢去招惹朝青秋,同為登樓,老祖宗許寂全盛之時,也沒有人但敢招惹。
現在他和白知寒同為朝暮。
眼前這位是劍胚,自己曾是聖人。
白知寒攤開手,說道:“最後一次了。
”
聲音寂寥,有些傷悲。
李扶搖看着這幅場景,微微蹙眉。
白知寒爽朗一笑,“無妨,你日後登臨滄海,便還了我的恩情。
”
李扶搖不說話。
就在這片刻之間,無數劍氣起于白知寒身前。
無數鋒利的劍氣席卷而去。
白知寒已經前掠而去。
青絲懸在他身側,跟着白知寒前行。
言河聖人神情凝重,像是他這樣的人物,舉手投足之間自有深意。
白知寒的白袍随風而動,他那張臉上,全是快意,快要臨近言河聖人之身,指尖有無數劍氣生出,數道青色的絢爛光華在他指間生出,猶如實質的劍氣瞬間綻放。
整座大殿裡,到處都是劍氣。
言河聖人大袖一卷,無數星辰生滅在衣袖裡演化。
白知寒的劍氣臨近大袖,大殿之間,響起一道尖銳至極的聲音,這聲音乍一聽,有些難受,但片刻之後,在場的幾個人都看到了那些劍氣落到大袖裡。
緊接着白知寒皺了皺眉,腳下往後退去幾步。
無數劍氣碎裂在前,就像是有一柄劍碎在了這裡,無數碎片到處亂飛。
劍氣碎裂,落到某些地方,都留下了不少痕迹。
白知寒的劍氣之盛,恐怕,真的難以衡量。
言河的衣袖被斬落一些,但他不在意,他往前走了幾步,就要直接撕碎白知寒。
白知寒神情不改,直到此刻,才伸手握住了青絲劍柄。
青絲劍懸停在白知寒身側。
之前是豎着的,現在是橫着的。
随着一道青色光芒閃過,青絲劍被白知寒從劍鞘裡緩緩拔出。
劍鳴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