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師妹。
”林守溪說。
“師妹?
”小禾一怔,很快闆起臉,兇狠地說:“你可不要後悔。
”
“後悔?
”林守溪疑惑地問。
小禾取出了一片彩色的羽毛,在林守溪面前晃了晃,林守溪立刻想到了某種刑法,微慌,問:“你……你是要拿這個對我……”
“這是彩幻羽。
”小禾說:“我先前就是借助它的力量遮掩容貌,你要是敢不叫,我就利用它變成兇神惡煞青面獠牙的模樣,天天吓唬你。
”
“哦,那你變吧。
”林守溪一下放心了下來。
“你……不見棺材不落淚!
”
小禾很生氣,她将彩幻羽貼在鎖骨下端,彩羽融入肌膚,小禾輕聲念咒,開始變幻。
林守溪平靜地注視着她,仿佛眨一下眼就算自己輸掉。
小禾變了許許多多的模樣,林守溪都不為所動,她很生氣,質問道:“哎,你是瞎子嗎?
”
“表象皆為執迷的虛妄,它遮不住小禾光彩之萬一,更何況我若這都無法勘破,又如何能心平氣和地喊你師妹?
”林守溪說。
小禾睫羽輕顫,眸光閃動,又迅速平靜了下來。
“油嘴滑舌。
”小禾伸出手,去揪他耳朵。
林守溪躺在榻上,體内封印未消,隻能任人拿捏。
裹着浴袍的小禾欺負了他一陣後起身,赤着足走到了窗邊,将簾子落下,屋内一下昏暗了下來,光透過簾的縫隙,在她肌膚上畫出光影分明的線。
“師兄不是向來謊話連篇,能屈能伸的麼?
怎麼讓你喊一聲主人,你就這麼甯死不從呀?
”
小禾淡淡地轉過些身,稚美的眉間寫着不悅。
“因為我知道小禾師妹不會拿我怎樣啊。
”林守溪說。
“哦……你這是有恃無恐了?
”小禾細眉輕挑。
林守溪點點頭,坦然承認。
小禾歎了口氣,她雙臂環兇,盯了林守溪一會兒,一時間确實沒有太好的辦法。
“沒關系,來日方長,我可以慢慢調教你。
”小禾甜甜地笑了笑,自信地說。
林守溪也沒有反駁什麼,此刻他無力躺着,無論什麼話語都顯得沒有說服力。
“好了,本小姐要換衣裳了,你轉過去。
”
小禾一邊說着,蔥尖般的指已挑入雪白的束帶間。
“你為何不去其他屋子?
”林守溪問。
“這是我的樓,我去哪裡用得着你管?
”小禾不悅。
林守溪艱難地背過身子。
小禾淺淺笑道:“不許轉過來哦,轉過來本小姐就吃掉你。
”
林守溪倒不是懾于小禾的威脅,隻是他向來以正人君子自居,自不會做出這等有悖于禮節之事。
嘩!
似雪不堪重負滑下房屋的斜坡,偏厚的浴袍就這般嘩然落地,窸窸窣窣的聲音随之輕輕響起,似冬日融雪,似展紙看信。
林守溪閉上眼,固守本心,仿佛什麼也沒有聽見,直到少女說了聲‘好了’。
林守溪回過頭,小禾正托着雪白秀逸的發落下,遮住後領露出的雪頸秀背。
背影偏瘦的靈秀少女轉過身,她穿的是一身類似袆服的衣裳,深紅色的衣裳褒博垂落,其上繡着金色的彩雛,少女身軀嬌小,衣裳卻也裁剪得體,其色不靜不喧,透着雍容尊貴之意。
“這是我第一次穿這般好的衣裳。
”
小禾踮起腳尖,身子輕輕轉了半圈,話語悠悠。
“那你以前都穿什麼?
”
“自己縫獸皮的裙子穿呀,我還做過一身狐裘衣裳呢,也很漂亮的,那毛絨絨的大尾巴冬天抱着很舒服。
”小禾回憶道。
“那你怎麼會琴棋書畫的?
”林守溪好奇地問。
“琴亦可自制,不是難事,書畫就更簡單了,樹枝為筆,雪地為紙,是用之不竭的。
”小禾說。
“沒想到你從小就這麼樸素。
”
“大山深處怎會有錦衣玉食呢?
”
“小禾以後就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了。
”
“不會的。
今日不過心皿來潮,試着玩玩,這樣的衣裳根本不适合戰鬥,如何用以出行?
”
小禾輕輕轉着身子,憐惜地看着身上的衣物,淡色的瞳孔遮掩在垂落的睫毛間,顯得凄冷。
于是整間古色古香的屋子也随之冷了下來。
她想學着起舞一番,但她所有的動作裡皆殺意盎然,雖有獨特的美感,卻無多少柔弱意味。
她翩翩地舞了一會兒,隻覺得索然無味。
“師妹先幫我解開身子的封印吧。
”林守溪提議道。
“師妹?
”小禾淡淡地問。
“大小姐?
”
“嗯。
”
小禾稍稍滿意了些,她穿着走到林守溪身邊,伸出手指點上他的兇口。
“在孽池時,你的境界至少是個蒼碧上境玄紫初境的模樣,可……為何沒有氣丸?
”小禾也注意到了異樣。
“我的氣丸是黑色的。
”林守溪沒有隐瞞。
“黑色?
”
小禾啧啧稱奇:“你可真是一個大染缸呀,連氣丸都在劫難逃。
”
少女一邊嘲弄着,一邊伸出手指點中林守溪的兇口,開始移動。
雲真人不愧是仙人手筆,封印落得很死,哪怕是此刻的小禾也頗難撬開。
“你如今是什麼境界?
”林守溪問。
“玄紫境上境。
”小禾同樣不隐瞞。
“若我将這個解開呢?
”林守溪指着手上的紅繩,問。
“你若膽大,可以試試呀。
”小禾微笑道。
林守溪當然不會作死,他笑了笑,說:“這般重要的東西,你不收回去麼?
”
“因為若是有朝一日需要解開它,那我自己亦随時可能陷入瘋狂,屆時我需要一個人将它鎖回我的臂上,思來想去,似乎隻有你最合适。
”小禾淡淡地說着,似乎在陳述一件并不重要的事。
“好。
”
林守溪聽着她的話語,心情明朗了不少。
小禾開始給他解封印。
解封印之時,原本清冷的屋子一下子熱鬧了許多,小禾嬌俏的話語時不時地響起,帶着淡淡的調笑意味。
“你這裡好像很敏感哦,是怕癢麼?
”
“這裡也是哎……”
“我看你平時冷冷淡淡的,怎麼現在眉頭都蹙起來了?
”
“是痛麼?
痛的話喊出來就好了。
”
“……”
小禾的手指精準地點落在林守溪結實的身體上,時不時發出一句令他也覺得羞恥的點評,林守溪勉強維持着均勻的呼吸,心中默默發誓一定要報仇。
“……這裡也是關竅麼?
”林守溪忽然問。
“不是哦。
”小禾好奇地眨着眼,“就是我想看看。
”
“你怎麼一副想打我的樣子?
”小禾咯咯笑道:“生氣了?
”
“沒有,我哪裡敢生大小姐的氣?
”林守溪說。
“嗯?
還敢陰陽怪氣我?
”小禾眼眸眯起,露出了壞壞的表情,再将他耳朵擰住。
兩人在塌邊糾纏了一陣,小禾為他解去了半數的封印,她也累得不輕,輕輕拭了拭額角,卻發現林守溪面色微紅,與他偏冷淡的神情相映成趣。
“你好像很緊張?
”小禾問。
“沒有。
”
“是麼?
”
小禾美眸流轉,她輕輕撩起遮住側頰的發絲,露出了晶瑩如玉的小耳朵,她俯身貼下,靠着林守溪的兇膛,似在聽他的心跳。
“你的心跳果然變快了哎。
”小禾說。
“你這般……變快也屬常事。
”林守溪猶豫着說。
小禾此刻穿的本就接近禮服,較為寬松,此刻俯身帖耳,衣襟輕分,自林守溪的視角看,筆直玲珑的鎖骨猶如兩架白玉輕舟。
輕舟泊于白雪的冰面,其後是玄色籠罩的雪山輪廓,山頂隐約有寒梅含苞綻,孤豔高絕。
小禾察覺到了什麼,小拳頭又揮舞了上去。
……
小禾理了理微亂的衣裳,面色重歸甯靜。
“對了,其他神侍與他們主人可都已立下契約了,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小禾回眸,問。
“契約?
”
林守溪愣了一下,“你真的要當我主人?
”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小禾蹙眉。
“契約訂立有何用?
”林守溪問。
“防止背叛。
”小禾說:“契約為的是讓神選者忠誠,以免繼神大典的時候發生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