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運河上,已亂做一團。
狂風呼嘯,波濤洶湧,漫天飛雪還未落下,便被氣浪重新卷起……
河源府軍正在竭力穩定戰船,火把熊熊,呼喊喧嚣聲不斷,更有一根根弩箭射入河中,轟然炸裂……
八王渡的人也早被驚醒,碼頭已經沖毀,沒人敢靠近,各個客棧屋頂早已站滿人,心驚膽顫望着眼前景象…
那些中了嫁夢術的倒黴鬼自然已被發現,但這種時候誰還顧得上。
王玄從空中落下,眼神銳利掃視一圈。
黑山教不老僧和吳長老并未出現,不知去了哪裡,估計是想渾水摸魚。
王玄也顧不上搭理。
此時永安府軍也已出動,策馬列陣在一處高台上觀望,煞炁不斷彙聚。
府軍選得這處高台也很有講究,既不會被河浪波及,也能立刻投入戰鬥。
王玄金光一閃便來到陣中,沉聲問道:“可知發生了什麼?
”
蕭仲謀拱手道:“回大人,河源府軍于子夜之時,不知在河中布下了什麼陣法,吸引大量水鬼幽魂,随後這鼋妖厲魄就突然出現,興波作浪。
”
鷹隼時刻在空中監視,因此蕭仲謀看得一清二楚。
王玄點頭,運轉燭龍眼,當即便看到一幅驚人景象:
河底深處,水鬼幽魂密密麻麻彙聚,一頭小山般的陰影周身黑煙滾滾,竟隐約形成個陣法,将所有水鬼困在其中。
昂——!
又是一聲蒼涼嘶吼聲響起,黑霧中鼋妖厲魄伸出頭顱,獨角獠牙,布滿鱗片,竟有七分像龍,三分似鼋。
那些水鬼幽魂幾乎瞬間就被撕裂,被鼋妖厲魄盡數吞入腹中。
王玄看得有些心驚。
《大燕搜山圖》中記載,所謂厲魄,亦是鬼物一種,萬物生靈死後,原本魂入幽冥,魄散于天地,但魄若聚而不散,便可化為邪物,成為厲魄。
幽魂尚有一絲記憶,厲魄則毫無意識,完全依靠本能行動,七魄所化厲魄也各有不同。
像這頭鼋妖,便是屍狗魄作祟,通常守着屍骸徘回不去,襲擊靠近生靈。
而這鼋妖厲魄顯然真龍皿脈凝聚,竟可吞噬殘魂壯大自身,兇勐暴虐。
莫非這下方,便是鼋妖屍體?
王玄若有所思,望向河中。
隻見那上官秋有些氣急敗壞,顯然沒料到鼋妖厲魄竟如此兇悍,一邊呵斥穩定軍陣,一邊禦劍飛上河中。
“給老夫破!
”
上官秋一聲怒喝,雄厚真炁湧動,右手捏動劍訣,左手勐然向下一摁。
轟!
一個巨大鐵紅色掌印出現,轟入河中,濺起數十米高水浪,向着鼋妖勐然抓去。
這便是摩柯金剛手?
王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有四海門情報底蘊,上官秋到來後,自然将此人底細查的一清二楚。
通州上官家,先祖與須彌宗淵源頗深,替須彌宗打理俗事起家,至今大小廟觀營造和佛門大藥,都由其處理。
家族傳承也是佛門法脈,以《龍象金剛觀想圖》為主,兼修各類佛門秘法。
上官秋擅用摩柯金剛手,故此闖下鐵掌鎮山河威名,傳聞已将其煉成神通。
現在看來果然不虛,怪不得敢去神都争雄。
但出乎意料的是,此掌雖威力不凡,但還未靠近,鼋妖厲魄便突然消失,出現在另一處。
不僅輕松躲過,鼋妖厲魄還似乎被激怒,轟隆一聲越出河面,将一艘龐大戰船從中撲成兩段。
岸上衆人看得心驚。
厲魄之所以難對付,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其可融入天地,若不現身,根本無法察覺,相當于一種驚人遁術。
“找死!
”
上官秋怒發沖冠。
河源府軍是他精心打造,偏向于水軍。
一則通州本就運河網絡密集,二則便是上官家小心思,南晉水道四通八達,饕餮軍離不開水軍幫忙。
但九曲天河水軍,本就是與饕餮軍同級的軍團,即便将來規模相差巨大,也不可能聽其指揮。
通州提前打造水軍,即便神都失利,也可在饕餮軍中占據重要位置。
每一艘戰船都是重金打造,上官秋哪能不心疼,當即下令道:“快,用破神弩!
”
一聲令下,各個戰船上軍士立刻換了弩箭,手臂粗的玄銅箭杆上,密密麻麻全是金色佛經。
他敢引出鼋妖厲魄,自有後續手段,唯一出乎意料的是,鼋妖厲魄實在必想象中更強更勐,且有真龍皿脈。
轟轟轟!
河源水軍所用,也是不凡法器,伴着氣浪滾滾,一道道破神弩箭轟入河中,金光四射。
河底竟被照得一片明亮。
這法箭對于魂屬邪祟明顯有克制作用,那些殘存的水鬼幽魂,一個照面便如夏日積雪,瞬間消散。
鼋妖厲魄也受創不輕,卻渾身黑霧滾滾,有些類似三才陣銅牆鐵壁秘法,硬是擋住了一枚枚破神弩箭,并且瞬間消失。
再現身,已出現在戰船後方,轟隆一聲越出水面,想要繼續摧毀戰船。
好在上官秋早有所準備,巨大鐵紅色掌印再次轟出,雖被鼋妖厲魄撞碎,卻也争得時機,使得河源府軍調轉弩床,又是一輪破神箭。
然而,這東西對鼋妖厲魄傷害不深,反倒來回施展遁術偷襲,搞得河源府軍和上官秋狼狽不堪。
王玄微微搖頭,朗聲道:“上官都尉,可需要幫忙?
”
他做人有底線,上官秋雖讨厭,但這些府軍将士可都是人族底蘊,不能因主将愚蠢,死在這裡。
上官秋咬了咬牙,有心拒絕,但又怕船隊盡數毀于此地,隻得冷聲道:“還請王都尉出手!
”
王玄點了點頭,轉身道:“來,上咱們的家夥!
”
一聲口令下,後方吱吱呀呀也推出兩架床弩,玄黑支架,前方碩大銀色虎頭浮凋,赫然是虎贲軍重型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