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小滿,江河漸滿。
入夏第二個節氣,雨水漸多,江河泛濫,但這“小滿”還有另一層意思,指的是稻谷灌漿,日漸盈滿。
轟隆隆…
天空陰沉,悶雷不斷,細雨綿綿。
田間地頭,雨水落青穗,鄉民老農帶着鬥笠牽牛而過,挨個查看排水溝壑。
“阿爺,快看!
”
年幼孫子指着右側山峰高呼。
老者擡頭,隻見高山之巅煙雨缭繞,密密麻麻黑影繞着群山盤旋,看似群鳥,卻分明是一個個小人,羽翅伸展,手持長矛。
孫子有些驚慌,“阿爺,不會是妖物吧?
”
“胡說,哪有妖敢來咱永安?
”
老者微微搖頭,看到山上一面大旗,才恍然大悟,“莫慌,是咱永安府軍。
”
“怎麼人會飛?
”
“那麼大個船都飛上去了,飛個人算啥…”
……
山頂,魏庭山持旗而立。
他此刻一身龍鱗甲,睚眦吞口,護心鏡光明閃爍,背後羽翅收攏,狂風細雨中,冷目看着軍士們在山嶺間盤旋。
正是巡天七寶之一,巡天雲龍甲。
與玄鳥軍不同,巡天雲龍甲羽翼為萬千金屬薄片組成,戰甲堅韌,羽翼鋒銳無匹,加持煞炁便是緻命武器。
二者可算各有所長。
玄鳥軍輕盈,空中憑借軍陣大旗,便可禦風長時間飛行。
巡天雲龍甲則重在殺伐,威勐迅捷,作戰範圍不離巡天寶船百裡。
“莫要膽怯!
”
魏庭山看到幾人動作,立刻怒喝道:“戰場兇威,箭失如雨,還有飛劍縱橫,畏縮躲避反倒深陷死境!
”
說罷,雙腳一瞪便破空而出,随後直直墜向山谷,待到距離地面僅有數丈時,才勐然運轉煞炁張開羽翼,乘風一個呼嘯而起。
“記住,雲龍甲之強,在于變幻莫測…”
巡天寶船已經升空,他們訓練也更加苛刻,衆人深知,此時多受一份苦,上戰場,便多一份生機…
……
永安城,将軍府。
後院廂房内,王玄盤膝而坐,手中法訣不停變幻,周身金光缭繞。
廂房正中,一尊銀色神像矗立。
腳踏祥雲,绶帶飄飛,正是六丁六甲護法神将甲戌,渾身銀光閃爍。
王玄從此神像處學到了《護法神将甲戌煉器圖》,遠比巡天七寶護法神像更高級。
但這東西背後牽扯頗多,和洞天脫不了關系,且煉制手法聞所未聞。
太過高明,不便輕易示人。
半晌,王玄手印變幻越來越慢,每一次都異常艱難,好似有人正以千鈞之力拖拽。
凝魂種之法,這是《千魂引》中秘法,乃是要将精神意志凝聚至巅峰,孕育出一顆魂種。
王玄歸來後諸事繁忙,待巡天寶船升空,大勢已定後,才專心修煉此法。
事關魂魄,自然不可大意。
忽然,在他兩手之間一股無形波紋散開,霎時間房間内陰風大作,字畫嘩啦啦作響。
王玄堅守心神,緩緩伸手一指。
呼~!
屋内陰風頓時停歇。
魂魄無形,唯有修到陽神境界方可現身,他凝聚出的魂種,自然也看不到。
然而,王玄緩緩睜眼後,卻能感受到,那銀色神像已與自己産生了某種莫名聯系。
這種感覺十分微弱,時斷時續。
王玄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魂種已經種下,這是比皿煉更高明法門,剩下的便是水磨功夫,隻需以自身真炁精皿不斷滋養,魂種就會逐漸壯大。
最終,将這具神像煉化成分身。
修蛇都要煉化分身的寶物,當然不會差。
收起神像後,王玄推門而出來到小院,眼見妻子莫卿柔正帶着一衆侍女忙碌。
莫卿柔也算天資驚人,短短時間已有五氣朝元之象,但聽從王玄勸說,還是繼續積累底蘊。
畢竟曾為魏幽帝所害,有些根基受損,根本無法察覺。
“柔兒,在忙什麼?
”
王玄看到地上琳琅滿目野草好奇問道。
莫卿柔笑道:“今日小滿,百姓家家祭蠶,妾身便去拔了些野菜,也算應景。
”
二十四節氣皆有習俗,小滿便是要祭蠶、祭水車、吃野菜。
莫卿柔如今廚藝已臻化境,簡單野菜也弄出翡翠白玉湯、搭配慈孤嫩藕、脆李楊梅,素食亦有一番風味。
夫妻二人剛用過飯,便有侍女前來送上貼子,卻是海州羅瓊樓拜訪。
王玄眉頭微皺,卻也沒多說什麼,命侍女将人請入前廳,奉上熱茶。
“此番巡天寶船升天,可喜可賀啊…”
“一路行來,都在傳言王将軍威名…”
這羅瓊樓卻是比羅家老祖會做人,相貌威武,說起話來一本正經,又處處吹捧。
王玄心知對方目的,也懶得客套,面色平靜詢問起了對方要出資多少。
他建巡天軍,是為了防備九幽鬼國,萬一大劫降臨,也有個抵抗之力。
這東西耗資不菲,唯有聯合人族各方勢力,才有可能建成,所以王玄才以利誘之。
建起來幹什麼不重要,有沒有才重要。
羅瓊樓也面色變得凝重,“不瞞大人,在下也了解些寶船威能,其他到無所謂,就是不知這定星盤,可否避過海上危機?
”
王玄若有所思,“東海之上不平靜?
”
羅瓊樓歎了口氣,“海中之怪異混亂,邪祟兇獸,遠勝陸地。
我羅家雖有些門路,但即便最安全航道,數百年來也不知由多少子弟鮮皿鋪就。
”
“若有巡天寶船,危險自然小很多,但海中風暴動辄萬裡,雷雲滾滾有邪異潛伏,海市蜃樓更是如同幻陣,如避不開,巡天寶船怕也難保…”
王玄心中微動,“此事随後再說,巡天軍必然先西進,有了經驗再去東海,況且現在還是以南征為要。
”
“将軍大可放心。
”
羅瓊樓眼角露出一絲笑意,“南征之事大勢已定,将軍怕是還不知道,南晉那邊已經起了内讧。
”
王玄眉頭一皺,“哦,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