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懸浮空中,盈盈而轉,散發着幽幽的靈光,正是林柔娘所遺留的夢靈體,蘊含着她的精神和意志。
左忠良畢竟是凡人,見識有限,他告訴李柃這門魇鎮奇術不值一提,是因為他所遇見的施術者大多都是一些半吊子的魔道爪牙。
但實際上,如若強弱之勢明确,被抓住的把柄一方将會越來越虛弱,直至無法挽回。
這是相當恐怖的一件事情。
可當李柃沉下心思,再度尋找林柔娘,卻發現她從感應之中消失了。
仿佛花瓣不在,手留餘香,隻剩下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系。
竟然醒了?
李柃即刻動用神靈權柄,前往對應的現實世界。
然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不僅僅林柔娘自己,就連整個源水鄉的聯系都和這方地界斷開了,一時半會無法從神國法域這條渠道趕過去。
這是林柔娘利用手中掌握的神靈權柄主動斬斷,杜絕這方面的聯系。
無論如何,也算是變相把這個地方從災難之中解脫了,普通水勢的話,人力還可以對抗。
李柃并不氣餒,很快找了個附近的地方降臨,以靈體之身從現實趕赴林柔娘的藏身之所。
源水鄉中,魔道據點已經人去樓空。
一切都是在不久之前發生的,他們經常被異聞司追殺,早就已經有豐富的轉移經驗。
李柃逐漸遠行,沿着自己所感應到的林柔娘氣味追蹤起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他來到源水鄉邊郊一個遠離河道的樹林,赫然便見林柔娘坐在一塊山石上休息。
李柃見狀有些奇怪,她的神情未免也太淡定了一些。
因為林柔娘帶有感應的緣故,李柃接近的同時應該已經被發現,所以幹脆堂而皇之的進行觀察。
但立刻,他就發現了問題。
“她好像察覺不到我,是故作不知,還是有什麼不對?
”
李柃罡煞化劍,神念力量凝聚一體,全力刺殺,轉眼間便貫穿了林柔娘的身軀。
這麼容易得手,反而讓李柃都吃了一驚。
林柔娘怔了怔,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傷口,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
“你果然能夠找到我!
”
她的面色瞬間變得冰冷如霜,很快站了起來,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火折子,把自己點燃。
李柃停了下來,看着這個林柔娘漸漸化作一個栩栩如生的紙人,身上烈焰升騰,徹底将其吞沒。
微風之中,灰燼四散,如同黑色的蝴蝶飛舞。
李柃站在原地看了許久,方才慢慢道:“這裡可是森林啊,還有沒有公德心?
”
神念力量碾壓餘燼,把紙灰熄滅之後,他幽幽離去。
看起來對方已經走遠了,一時半會也再難找到。
李柃是真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利用紙人秘術的辦法。
這種東西完美的模拟了她身體氣息,不知不覺中,把自己都騙過去。
好在自己手中還有她的夢靈,在憑依徹底消失之前,還有幾分機會。
回到北郊荒山,李柃好好檢查了一番林柔娘所給的功法,還好,這些也沒有問題。
李柃此刻的魂道底蘊大多都是老祖所給的神魂玉冊建立的,那裡面包含了不少大修士的切身體會和經驗,還有高屋建瓴的魂道知識,鑒定這些東西并無問題。
看得出來,林柔娘從一開始就自認為處在弱勢,并沒有打算觸怒李柃。
但李柃的突然發難讓她下定了決心果斷割舍,要盡可能逃脫掌控。
她甚至已經隐約猜測到李柃擁有追蹤她的手段,不過還不知道是依靠氣味,而是以為和神國法域密切相關。
利用那個紙人秘術,倒是歪打正着。
其實現在想想,仔細分辨氣味的話,還是有可能察覺到不對的,但自己以前并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也就被騙了過去。
李柃思索一番,幹脆前往異聞司一趟,以神秘高人的身份暗中報訊。
這一番作為,自然是引得異聞司大為緊張,風聲鶴唳的戒嚴了大半夜。
李柃也知道這樣刺激他們不好,但他寄望于這些人能夠好好制定一番阻擾魔道施為的計劃,多挽救一些凡民百姓的性命,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第二天早上,李柃一起來,就不由得愣了愣。
“今天下雨了嗎?
”
他還躺着,就聽到窗外傳來稀裡嘩啦的下雨聲,水珠打在瓦片上,奏響着毫無規律的樂曲。
值夜的侍女道:“是哩,驸馬爺,好大的雨,都不好出門了。
”
李柃披着錦裘走下象牙床,光腳踩在厚實的羊毛地毯上,帶來了舒服的觸感,窗子外面有專門的檐台遮掩,也吹不進半滴水珠。
但從這裡看去,天地蒼茫一片,磅礴大雨如同斷線的珍珠傾落下來。
這副場景隻是見到,就讓人有種吸入水霧的沉悶之感,那是空氣中的潮濕所帶來。
李柃歎了一聲:“果然好大的雨。
”
驸馬府的地勢和排水系統都不錯,地面上并沒有什麼積水,但李柃光看這雨勢,就知道城郊平民窟隻怕都已經淹了。
這才僅僅隻是夜裡到早上一兩個時辰的功夫。
“夫君,怎這麼早起?
”
不久之後,九公主也醒來了,看着李柃披着錦裘坐在窗台前發呆,不由有些意外。
她穿着絲質的宮廷刺繡睡衣走下床,白皙的肌膚在大紅錦緞的布料襯托下更顯細膩,來到李柃身邊,看了一眼窗外,也有些驚訝:“一大早就下這麼大的雨。
”
李柃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窗邊的小凳,示意她坐下說話。
九公主坐了下來,招呼侍女給自己梳頭,并對李柃道:“昨夜也不像是要變天的樣子,怎麼起來就這樣了。
”
“嗯?
怎麼好像有些不對?
”
李柃道:“哪裡不對?
”
九公主眉頭輕蹙,遲疑着感應了一陣,卻是道:“我也說不上來。
”
李柃心中了然:“神靈偉力所操持,都是來自天地自然的雨水,當然說不上來。
”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故作不知。
時間很快又過了幾日,李柃嚴密盯着異聞司的動向,發現總舵部屬早就四處出動,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