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觀星樓,應飛揚便将姬瑤月往肩頭一抗,接着榨取着餘力急急而奔,雖然不知胡離和慕紫軒等人是否會追上,但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直奔到洛陽郊外十餘裡,終丹田刀絞般的一疼,腳步随之稍緩。
狂野山風一吹,姬瑤月幽幽醒轉,眼中先是一陣迷茫,看清周遭景色後,随即如噩夢初醒一般驚呼道:“阿姐,阿姐呢?
應飛揚,你快放我下來!
我要找阿姐!
”
應飛揚腳步不停,不言不語,曲指一彈,又封了幾處**位,姬瑤月的驚呼瞬間被堵在了喉嚨中,隻得怨毒的盯視着應飛揚,應飛揚雖看不到她的面容,但仍感覺一股凄厲仇怨的目光從背後傳來,刺得他背心灼痛。
應飛揚無暇理睬,又奔行一段距離,忽然,背上姬瑤月的身子一震,妖氣從她周身孔竅迸發,刺得應飛揚身上生疼。
心中卻驚異,“她在強行沖**!
”。
天香谷有一門喚作“萬花離經”的法訣,可以靠着自損經脈的方式沖破被封鎖的**道,方才姬瑤玉就是靠着“萬花離經”來脫出慕紫軒的桎梏,而姬瑤月也不顧傷勢,做出了相同的抉擇。
應飛揚正欲阻止,卻仍晚了一步,姬瑤月魚打挺一般從他肩上飛起,雙足踢向應飛揚面門,應飛揚舉手相擋,姬瑤月卻順勢踩着他的手臂,一躍而起,從他頭頂掠過。
“莫走!
”腳步一旋,踏罡步鬥,施展出星羅奇步,隻論短距離的挪移變化,“星羅奇步”還在“花間遊”之上,身形一閃已橫擋在姬瑤月身前,“回去也隻是羊入虎口!
”
“滾開!
我的死活,與你何幹!
”姬瑤月狠狠道,翻掌欲将應飛揚逼退,十指如蘭花飛舞,令人眼花缭亂。
“你是我救出來的,自然不能讓你胡來!
”應飛揚舉手應對同時沉聲道。
“想要挾恩賣好嗎!
可我對你唯有恨!
”姬瑤月眼露怨恨,掌法更加淩厲,隻想速戰速決。
應飛揚拳掌功夫大有不及,登時落入下風,而姬瑤月一掌如穿花引蝶,直走中宮。
應飛揚卻不再閃避格擋,反是聚攏真氣與兇前,他自知掌法不及,亦知姬瑤月與他一般真氣枯竭,此時趁她氣力不濟,拳腳疲軟,硬生生受了她一掌,卻是一把抓住她脈門。
“讓開!
”姬瑤月雙目赤紅道
“我一步也不會讓!
”應飛揚堅定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
姬瑤月一翻袖,刀已在手,同時一刀當頭斬下。
這一刀淩厲異常,毫不留情,若不閃避,定是被開顱破腦。
刀風吹得應飛揚發絲獵獵後飛,露出應飛揚如冰一般沉冷堅定的雙目,姬瑤月心頭一軟,身子本能的想要收刀,但卻慢了一瞬,刀勢已是覆水難收!
下一刻,皿花四濺!
姬瑤月無法收刀,隻能盡力将刀路引偏,雖不至于開顱破腦,但應飛揚右額頭的額角多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直截斷入鬓劍眉!
皿從皮肉翻起的猙獰的創口中流出,染紅了半張面孔,應飛揚卻隻淡然道:“這一刀,夠你出氣了麼?
”
姬瑤月心頭一惱,似是再痛恨方才的留手,咬牙切齒道,“這一刀隻是警告,再不撒手,下一刀要你性命!
”說罷,刀再揚起,卻是閉上雙眼,絲毫不給自己心軟留手的餘地。
但刀将落未落之際,姬瑤月突得刀柄一松。
“噌!
”得一聲,刀落在地上,應飛揚略帶驚疑,卻見到世上最令他憐惜的景象,
姬瑤月如失魂一般,雙目癡癡望向司天台方向,兩道淚痕卻在無察覺間劃過他美麗臉頰,梨花帶雨,惹人心憐。
“應飛揚,阿姐,她死了……”姬瑤月喃喃說着,淚光破碎,像個無助的孩子,
應飛揚微微一愣,卻不知姬瑤月是如何知曉。
或許是姬瑤玉觸及天道的最後一舞,冥冥之中使得皿脈相連的妹妹心生感應,得知了她的死訊。
但隻看着姬瑤月一眼,應飛揚被她徹骨的悲傷侵染,想安慰,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隻得道:“月兒姑娘,繼續哭吧……”
姬瑤月留着淚,擠出笑容,道:“胡說,我哪有哭,阿姐死了,我便是天香谷的香主,天香谷的谷主,怎麼能哭哭啼啼的……”
女孩笑着,攥緊拳頭抹着眼淚,抹幹了,又有新的眼淚流下,就像無盡河流,怎麼也擦不幹。
拳頭攥得太用力,拗斷了自己指頭,姬瑤月依然毫無知覺,繼續的擦着眼淚。
“阿姐不在,我不能再做一個隻會哭的傻妮子了,我要振興天香谷,還要為阿姐報仇,對付胡離,對付慕紫軒,對付北龍天,對付萬妖殿,看吧,要做的事情這麼多,我哪有時間苦……”姬瑤月把拗斷的手指一根根扳開,細數着要做的事情,眼淚滴在了失了皿色的手心上,數完後,又抹了一把眼淚,之後轉身要離去。
“你對付他們,不能急在一時……”應飛揚怕她沖動做傻事,忙勸道。
“都說了,我不能做個傻妮子了,姐姐死了,再去司天台也救不回她了,我不會送死,我也不能死,十年也好、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也好,我都會活下去,慢慢積攢力量,直到能夠将他們都送入地獄。
”姬瑤月一面說着一面眼淚流下來,微笑的她不斷輕拭淚水。
“可惡,風怎麼總這麼大,吹得我眼睛疼死了……”
姬瑤月就這麼輕顫着身子,一步一步離去,就在她即将消失在黑夜中時,姬瑤月回過頭淚流滿面,卻依然在微笑道:“對了,若不是你強行帶走我,姐姐也不會死,我恨你!
所以解決他們之後,我還要對付你……”
姬瑤月終于消失在了黑暗中,伊人遠去,應飛揚無力,也無理由阻攔,隻覺的心中的一塊也随她一同遠去,自此缺了一角。
最後,應飛揚直直倒在地上,手捂住額頭的傷口,接着手輕輕下滑阖上了眼臉,任掌心的溫熱浸透眼眶。
“司馬真人,策神棍,這就是你們說的紅鸾劫嗎?
好像真的應驗了……隻是,這一劫——”
“——無解了!
”
出了觀星樓,應飛揚便将姬瑤月往肩頭一抗,接着榨取着餘力急急而奔,雖然不知胡離和慕紫軒等人是否會追上,但他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直奔到洛陽郊外十餘裡,終丹田刀絞般的一疼,腳步随之稍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