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既罷,唇口不留污迹,仍然絲巾抹過;長身而起,把箸碟置于竹藍中,擺正疊好,然後才行至亭榭入口,返身,端然一楫,飄然而去!
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仿佛腦袋上的那張嘴,唯一的用處就是拿來塞食物的。
整個用餐,不足一刻,用時甚短,但有心人卻發現那最昂貴的幾大盤食物,都消去了相當一部分,可惜現在取食之人甚多,也不知是别人取去的呢,還是那個看似斯文,其實饕餮的小郎君?
等人消失在了婉娫的回廊中,冬暖亭才開始慢慢恢複了活力,當那小郎君走後,幾個欲學之滿足口腹之欲的家夥就有些尴尬,他們沒那麼好的吃相,更沒那麼厚的面皮,在數十名小姐太太,以及同來的男賓中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當有數十人看着時,一般人很難怡然自得的用食,他們又沒人擁有某人在自助餐廳在老闆娘的虎視眈眈中心安理得大快朵頤的豐富經驗和心理素質,所以,越用越緊張,越緊張越羞愧……
“那是哪家的小郎君?
這般人才,潇灑不羁!
大概是早上來得急,沒有用飯吧?
”
小姐們當然不會主動去問,但自有懂事的過來人代言,
大家面面相觑,顯然對這個陌生的小郎君都不熟悉,婁小乙平日深居簡出,埋頭于自己的書海中,很少在外交友,也就這幾個月性格才算是有了起色,隻厮混于所謂的市井之中,
冬暖亭中的,屬于官宦圈子,來客大都是普城各大小衙門的内眷,比較内斂,對婁小乙這樣的吃貨覺的很新奇,這要是換個地方,比如商賈雲集的夏荷亭,怕早就被人百般嘲笑,萬般譏諷了,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作風,相對而言,官宦人家子就要懂的分寸的多,輕易不會給自己的家族招惹麻煩,這也是為官之道。
最後還是一個侍奉的婆子,估計也是媒婆妗姐之流,有些遲疑道:
“我看這小郎君,好像是婁府家的公子?
聽說這小郎君讷于言語,拙于外事,整日就悶在府中讀書,卻十七,八歲了還不考取文狀……今日見之,作派行事,十分的相像,隻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一副好皮囊下,卻藏着一副好胃口!
”
一說婁府公子,大家随即恍然,婁小乙雖然很少在普城公衆場合露面,但憑借他那大名鼎鼎的老子,仍然在普城是個不容忽視的人物,隻不過名聲有點歪,大有老子英雄兒蠢蛋的架勢,就是沒出息啃老的反面典型,隻不過今日一看,也算是應了驢糞蛋表面光的俗語。
婁府老夫人真正持家了得,就這胃口,一般人家還真架不住他啃哩!
也就是一段相親過程中的笑談罷了,對男人而言,外表固然重要,能力卻更重要,十分的容貌,必然會輸給十分的能力,這一點上,官宦出身的小姐們理解的都很透徹,也許在一見之初有那麼一絲的驚豔,但驚豔過後就是平淡,這樣的人,你能指望上他?
龍生龍,鳳生鳳,官臣人家會溜縫……公子如此疲弱,婆婆必定強勢,這要是嫁過去,不好混!
官場中人,對在位不在位那是非常的敏感,一個過氣的大司馬府,可以作為形像捧着,但也就這樣了,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