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心的疼痛将葉無良神識重新拉回識海中。
此刻,靈台識海邊界延展數倍不止,荒蕪的靈台識海已經化為清澈鏡湖。
虛空中,一縷縷青光交錯,衍化衆生相,衆生門,又作夢幻泡影。
倏地,鏡湖水漲,一道金光沖天而起,混元金鼎綻放出七彩寶光,将虛空中一切有為法,衆生相,玄牝之門,盡數收為鼎中,以三昧真火盡數煉化。
轉眼間,混元金鼎噴吐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象,那太極上清道法兩篇八十一章共計五千言,化為千萬光影飛射,神通法咒一應俱全。
“原來是我錯怪了天機子前輩。
”
葉無量不禁有些慚愧,天機子前輩說不上光明磊落,卻也是個善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過,隻是傳授功法而已,為何我的靈台識海竟是變得如此圓滿,堪比元嬰期強者。
難道前輩趁死之前,将一身修為都傳給我了?
葉無量急欲退出神識,探查丹田紫府,但靈台識海就好像一座困獸鐵籠,任他百般嘗試都無疾而終。
那混元金鼎似是故意搗亂,金鼎倒懸,憑空出現一個金色的漩渦,将偌大的鏡湖之水抽了十之八九,緊接着三昧真火噴薄而出。
若有旁人看見,必定會驚得舌橋不下,修仙者的識海最是脆弱,漫說是臻入化境的大乘尊者,便是仙人,也受不了三昧神火的荼毒。
祖師殿中,葉無良躺在地上,如同一根燒紅的火棍,全身赤紅,皮膚幹裂。
“師尊,無量師弟,他不會有事吧?
”
鐘離滿是擔憂,師弟才煉氣境,師尊這一身功力,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修仙者能活數百年,甚至羽化登仙,憑的是一身功力、道的感悟以及與自然的聯系。
天機子将一身功力度給葉無量,此刻已是将死之人,死氣蓋頂,眼仁泛白,全身爬滿了黑斑,臉蒼老得近乎認不出樣子。
他隻是動了動手指,便無力地低下了頭。
鐘離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鼻息,沖着姬詩瑤、溫良等人搖搖頭,随後又盤坐在葉無量身前,心中默念:師弟,你可千萬别死球了,你的花釀師兄還沒喝夠呢。
意識境中,葉無良隻覺得全身筋骨好像被人用鐵錘一節一節捶得粉碎,靈魂深處燃着熾熱烈火,灼燒神魂,撕心裂肺。
倏地,混元金鬥收去三昧真火,七彩華光退散,穩穩落進池水之中。
一股清涼之意自丹田紫府滲出,遊進周身經脈,葉無量的神識終是從靈台識海中退了出來。
剛剛睜開眼,便見一肥頭大耳的胖子擋住了所有視線。
鐘離一把抱住葉無量,激動地說:“師弟,你沒死,太好了!
”
鐘離力氣不小,一雙臂膀勒得葉無量有些窒息,瞧見姬詩瑤等人正用吃人的目光盯着他,于是幹咳兩聲,對鐘離道:“咳咳,師兄,快松開我。
”
“唉,原以為能助你突破元嬰期,沒想到隻是金丹而已,我這一身功力算是白瞎了。
”
一聲長歎,葉無量這才注意到天機子的變化,低頭盤坐,眼睛隻睜開了一條縫,狀似老龜壽盡,說不盡的英雄遲暮。
“前輩,您這是……”
葉無量話剛說一半,便回過味來,對天機子毫不藏私的魄力感到敬佩。
前輩将一身化神功力盡數傳度于我,而我卻因混元金鼎的存在,堪堪突破至金丹期,難怪他心有不甘。
“多謝前輩,晚輩定會信守承諾。
”葉無量恭敬地拜了三拜。
天機子點點頭,猶如回光返照一般,忽然睜大的雙眼,看了看一衆弟子,說道:“從今日起,無量便是天道宗第九代掌門,你們要好生輔佐你們的小師弟,不可惹是生非。
”
這時,一道紫色流光飛進殿中,真武誅仙劍不愧是有靈的至寶,與天機子心意相通,嗡嗡震顫,仿若悲鳴。
天機子将真武誅仙劍交給葉無量,囑咐道:“無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需韬光養晦,以圖後計。
”
“弟子自當謹記師尊教誨,隻不過……”
葉無量看了看靈氣逼人的真武誅仙劍,深吸一口氣道:“掌門一事,弟子恕難從命,還望師尊收回成命。
”
“小子,事到如今,你還要推辭?
”天機子沉聲問。
姬詩瑤冷冷地盯着葉無量,斥道:“葉無量,别給臉不要臉!
”
溫良上前勸道:“無量師弟,師尊待你不薄,你如此作為,豈不是寒了師尊的心。
”
範思茹冷哼一聲,出言譏諷道:“廢柴就是廢柴,浪費師尊的功力不說,出爾反爾,我看你啊,還是老老實實繡你的繡花枕頭去吧。
”
“師弟,你既然答應了師尊他老人家,又怎麼能反悔呢。
你是有什麼苦衷嗎?
”應無雙一雙溫柔的眸子,帶有些許哀傷。
“師弟,掌門之位關乎師門榮辱興衰,不可恣意妄為。
你若是擔心做不好這個掌門,大可不必,師尊既然選中你,那你必有過人之處。
大丈夫當仁不讓,你若再推辭,别怪我跟你翻臉。
”
鐘離故作不悅,偷偷給葉無量使眼色,催他趕緊接下真武誅仙劍。
“師尊,諸位師兄,師姐,你們誤會我了。
姬師姐聰慧果斷,天資出衆,修為實力是我們中最高的。
掌門之位,我以為姬師姐最為合适。
”
葉無量将真武誅仙劍遞給姬詩瑤,繼續說道:“如今師門風雨飄搖,祖師道統又分外惹人眼紅,若是有人企圖不軌,雲州随便一個中流門派便可将天道宗推至絕境。
”
“姬師姐是師尊的女兒,那些門派如果要對付師門,看在故人之子的面子上,總歸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
于公于私,我以為姬師姐最适合接任掌門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