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戈坐在一座小沙丘上,面前放着一個水晶煙灰缸造型的東西,還有一塊龜殼。
煙灰缸是晶石材質,散發着合适的熱量,此時上面正有三隻毒蠍子被串烤着。
蘭戈從口袋裡掏出一小袋鹽巴,撮了一點在指尖,再均勻淋撒上去,這“滋滋”的聲響,如同動人的樂律。
自從“出門”後,對吃方面,他一直抱有極大的熱情。
輪回守門人都笑話過他:蘭戈,你真是越活越年輕了。
是啊,隻有“出門”後才知道,食物居然還能擁有除了維系生存外這麼美好豐富的一面。
用手捏起一隻烤好的蠍子,送入嘴裡,蘭戈一邊咀嚼一邊臉上浮現出享受的神情。
吃完一隻,在等剩下兩隻烤好時,他低頭看了看龜殼,龜殼上面現在有三隻小瓢蟲。
龜殼的正中心區域有一個白點,這裡,就是他現在所在的位置,那三隻在龜殼上的瓢蟲,則分别代表着卡倫、娣茉特莉以及達利溫羅。
不過,代表娣茉特莉的那隻小瓢蟲早已經肚子朝上,一動不動了。
蘭戈用手指将其撚起,送入口中,入口爆漿,帶着一股很過瘾的辛辣,可以填補燒烤滋味的單調。
“啧……”
蘭戈砸了咂嘴,再一邊回味一邊再低頭看時,發現代表着達利溫羅的那隻小瓢蟲,也翻起了肚皮,它死了,他死了。
“呵,死了兩個了。
”
蘭戈臉上非但沒有驚愕的表情,反而覺得很有趣。
在這個由各大神教優秀年輕人組成的觀摩團裡,他其實是一個異類,因為他本人真的和年輕沒半點關系。
很多時候,看着他們在興緻高昂地說着些什麼時,他會覺得很無聊、很無趣。
這些年輕人身上的傲氣,他嗅起來,有些發酸。
另外,他對卡倫敢進行反擊且成功解決掉兩個人,并不意外。
他和卡倫雖然不算熟,但卡倫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這個年輕人的氣質,給他一種很特殊的感覺。
它無法用言語做具體形容,這大概就是一個“年邁”靈魂的自然閱曆,人活得足夠久,隻要不是稀裡糊塗渾渾噩噩地混,總能會有些不同的。
就像是擡頭看看天,就能大體知道接下來會不會下雨。
再者,卡倫的履曆他看過了,蘭戈不知道卡倫到底是不是孤兒,但他确實是沒有明顯的家族存在痕迹,一個年輕人在這麼短時間内做出了這麼多事還爬得這麼高,怎麼可能會是簡單的角色?
“一群自以為是的小子,還想拿人家的人頭去誇耀,好了吧,直接變成送人頭了。
”
蘭戈一邊嘲諷一邊撚起那隻代表達利溫羅的蟲子,可正當他要把這隻蟲子送進嘴裡時,忽然感到指尖微微震動,這隻原本“死”了的蟲子,竟然又活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
蘭戈松開手,小瓢蟲落了下去,回到了龜殼,然後,它開始向龜殼中心白點位置爬動。
他不僅活了,而且還正向自己這裡過來?
蘭戈就算再聰明再有經驗,也不會想到是因為達利溫羅死了然後被複活了。
他下意識地認為,是卡倫和達利溫羅運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隔絕了一切外界感知完成了一場密談,所以在密談時,自己這邊的感應是達利溫羅死了。
現在,密談結束,卡倫停留原地,達利溫羅向自己這裡過來。
蘭戈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雙方,是代表各自神教進行了溝通,完成某些協議了麼?
”
“不對,如果早就預備好溝通的話,秩序神教的調查團為什麼還會陷落在麥啟娜?
”
“臨時起意的溝通?
卡倫的身份,勉強倒是可以夠了,但達利溫羅并沒有真正做事的職位在身,他不負責具體事務的,怎麼可能去做談判這種事?
”
但凡換一個人,這個猜測都能讓人更信服一些,因為蘭戈觀察過這位生命神教光頭年輕人,他屬于那種質樸純粹的修行派。
可是,不管怎樣,蘭戈沒有選擇在原地繼續待着,而是收拾起東西,開始躲避達利溫羅。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達利溫羅這邊在拉近距離,蘭戈這邊則在保持距離。
達利溫羅停下來時,蘭戈也停了下來,因為感應是相互的,所以這幾乎就是明示了,我不想現在見你。
“呵,上了年紀的靈魂都這麼謹慎的麼?
”
達利溫羅記得卡倫告訴過自己,蘭戈體内實際住着的是一頭來自輪回之門内的古老靈魂。
既然這位是一點機會都不給,達利溫羅隻能選擇放棄這個距離最近的,開始換下一個目标。
蘭戈一直留意着龜殼上的多方定位,見達利溫羅換方向了,他也沒趁機繼續拉遠逃走,而是一邊嘗試提前感應達利溫羅的新目标,一邊在保持安全距離的同時,盡可能湊過去。
此時,一名身穿紫色神袍的女孩正低着頭,看着自己折斷的法杖生着悶氣。
就在前不久,自己追上了那條骨龍,采用雷霆神教的術法想要對其進行緝拿,原本,已經取得了效果,明顯滞緩住了那條骨龍的移動速度,自己和那條骨龍開始了角力。
可誰知就在那時,一群白色嫩蛆一樣的東西忽然在那條骨龍身上浮現;
它們将骨龍遭受雷霆術法控制的區域進行了覆蓋,一下子就起到了隔絕效果,那條骨龍甩了一下尾巴,很輕松地就掙脫了束縛,一個加速,瞬間跑遠。
看着那股歡快勁,女孩覺得對方這是故意的,那條骨龍正在刻意地羞辱自己,在逗自己玩。
事實也的确如此,女孩的感覺沒有錯誤,因為那是來自另一個小女孩的嘲諷。
小康娜很生氣,因為這個雷霆神教的女人竟然敢“觸碰”自己的龍尾。
普洱姐姐教育過她,尾巴這個位置,不能随便讓人觸碰。
在小康娜的認知裡,尾巴這個位置,除了卡倫之外,其他人是不能碰的,因為她經常看見普洱姐姐故意用尾巴去纏繞卡倫的手指。
最終,索芙蕾雅非但沒有留下那條骨龍,還導緻自己最珍愛的這根魔杖遭遇了損壞,這根魔杖對她來說很重要,且極為寶貴,是得知自己被教内選中要來參加這個觀摩團時,自己老師暫借給自己使用的。
一旦老師知道自己的魔杖被自己弄壞了,肯定以此為借口,要求自己陪睡整個月。
她是受夠自己老師了,畢竟自己的取向是正常的,卻因為自己的老師被男人傷過排斥男人,就得強行去配合她現在的需要。
就在這時,索芙蕾雅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向自己靠近,她将斷裂的魔杖收好,主動向那邊靠近。
不一會兒,雙方相遇,互相看見後,索芙蕾雅看見對方一頭向下滑落,栽入黃沙之中。
索芙蕾雅身形來到對方身邊,她看見身受重傷的達利溫羅,兇口位置的傷口,很是驚心。
此時,達利溫羅面色蒼白,嘴唇幹裂,他很是虛弱地對索芙蕾雅說道:
“救……救我……”
他的一隻手抓住了索芙蕾雅的靴面,另一隻手則死死攥着自己的那根樹苗。
說完這句話後,達利溫羅就昏迷了過去。
索芙蕾雅的目光,則落在了那根樹苗上。
她知道,眼前這個光頭年輕人,曾得到進入生命之園曆練的機會,據說他帶出來一片生命之樹的葉子,将其培育在自己身體内。
原本的木棒,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變成了纖細的小樹苗,但它依舊極為珍貴,是用來制作魔杖的絕佳材料。
有了它,不僅損壞的魔杖可以得到修複,而且品質可以提升一個大台階!
最重要的是,和自家神教的特供香煙不同,雖然名義上不允許對外出售,可是在黑市上,雷霆神教的特供香煙絕對是硬通貨。
可生命之樹的子系枝幹,是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是生命神教内的高層,也很難擁有。
莫說自己現在魔杖壞了,就算沒壞,這根樹苗,索芙蕾雅也是非常想要的。
之前大家聚會時,其他人都對這個沉默寡言的生命神教光頭很冷漠,私下裡會将他稱呼為“雜種”,畢竟各個神教的一些真正秘辛,很難瞞得住他們。
這個光頭也不喜歡主動加入他們,一直顯得很不合群;唯有她,幾次主動找他交流,目的就是希望可以從他這裡得到一點嫁接。